他鼻尖的嗅觉被某种清香封闭,杨乔从未闻过这种味道,淡得像是凌冬的荷塘,只有眼见那枯败的荷叶才能想起夏日荷塘芬芳的莲花。然而冬日弥留下来的不过是对夏日的遐想。
此刻,他的思维在遨游,一股清香封闭了他的鼻腔,耳朵,甚至是皮肤。他感受不到任何事物,他的脑袋像是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油脂,睡意袭来,却又始终没有任何要睡下的迹象。一时间分不清现实与梦境,比起失眠,要痛苦千万倍。
“叮咚~叮咚~”
墙上的时钟显示,已经十点二十分了。
郑毅的母亲披着棉袄从房间出来开门。门打开的刹那,她先是吃了一惊,眼前的女孩,和照片上的一模一样。
她怎么会到家里来?
“你好,我来找郑警官。”左西林呼着大气,脸已经冻的通红。
郑毅的母亲还没缓过神来,看着她那双大眼睛,仍然觉得不可置信。
左西林担心对方没有理解她要找的人,再次强调起来:“我找郑毅——郑警官有急事!”
“哦~哦~”郑毅的母亲,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人请了进来。
郑毅手头上压着大大小小的案子不计其数,最近的枪支案刚忙完一阵,好不容易请了两天假,在家里倒头就睡。
他母亲将人请进来,让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给她倒了杯热水。
“你坐会,我这就去喊他。”
她一边往郑毅的屋里走去,一边回头观察着坐在沙发上的左西林。
郑毅从屋里出来,他的母亲跟在身后。
当他见到左西林回头时,站在了原地,他先是愣了一会,又回头看了眼母亲。
他的母亲依然怔怔地看着左西林,眼神里除了疑问,还有一份难以描述的同情和怜爱。
这正是他回头的原因,母亲向来谨慎,平日里不会轻易将人带到家里,更何况这大晚上的,更不会连问都不问就将人请进来。
但此时,相比于母亲的问题,他更关心左西林到底发生了什么,大晚上的又是如何找到自己。
“你跟我来。”
左西林哦了一声,跟在郑毅后头走进书房。
“杨乔被绑架了。”郑毅刚刚关上门,左西林就迫不及待地告诉郑毅,她的内心十分焦急,脸上除了担忧,还有疲惫。
“你不报警?”
“我报警了,他们拦下那辆车,没有找到人。接着杨乔就与我视频,他在工作室,说自己一直在工作室里画画()
。”
郑毅疑惑,既然杨乔平安无事,发了视频通话,为什么左西林还要找自己。
“但我觉得他不是杨乔。”
“难道不是他本人?”
“不是,我又回去查了一遍,工作室的门锁着,电话打不通。视频里的人根本不是我老板本人。”
“你怎么确定不是杨乔本人?”
“他的眼神不对,杨乔的眼神不会那么呆滞。还有他说话向来有问必答,不会多说半句。当时我问他,他在哪,他告诉我在工作室二楼的画室里画画。他向来不会主动告诉我自己在做什么的。而且我亲眼见到两个黑衣人把他抬上车的,不会错。”
“你怀疑警察?”
郑毅虽然表面上对左西林有疑问,其实心底是认同左西林的说辞。杨乔虽然阴郁,但并不呆滞。另外杨乔对左西林的问题作出多余的问答,这若是日常,定是不可能的。他那张撬都撬不动的嘴,多说一个字,都要经过大脑陈思熟虑,绕个三大圈。
“我不是怀疑警察,而是他们,蒙蔽了大家。所以我来找你。”
“你怎么找到我家的?”
“不重要~”左西林十分着急,不过当她看到郑毅的眼神,她知道,不告诉他事实,他可能真的会把自己赶出去。
“重要~?”
郑毅点点头。
“我是一名超忆症患者。我认识你父亲,他说如果出现危急情况,就来家里找你。”
郑毅撇着嘴,将信将疑。
“我问过他,我要如何取得你的信任,然而他告诉我说,什么都不用做,到你家,你就会相信我。”左西林抬眼试图直视郑毅的眼睛,让他相信自己。可即使在昏暗的灯光中,郑毅那眯成缝的眼睛里依然能够投射出震慑人心的光芒。
“我以为他跟你提过我。”
“ok!”郑毅似乎想起什么,什么也没说,让左西林待在书房里,不要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