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现,原来旁边有栅栏,栅栏外围是一簇芦苇丛。从这边看去,斜对面是苏洋湖的游客中心,游客的船只从那里出发。在左侧是一个石拱桥,横跨两岸,大多数行船的游客都会从石拱桥通过再返回。
然而,芦苇丛和垂入水中的榕树气根却构成了这一区域最大的盲区。这条路,由于岸边幽静,路过的人极少,广场也在另一侧,公园的核心区域也在对岸。
如果在这里发生意外,恐怕没有人能够知晓。
他摇晃了栅栏,栅栏很牢固,没有丝毫松动。栅栏旁边还挂在“水深危险”的警示牌。
他无法理解,如果是方宁,她为何偏偏要来这条小路呢?
可是,现如今,他也无法将自己的梦境告诉给她,一来担心她不信,二来怕是自己无中生有,造成误会。
1月20日,大寒,距南小年还有4天。
年末的工作繁重,且要提前做完所有安排好的事项。左西林本该在周一按时到达办公室的。由于杨乔的一个梦,这一天,她放下工作,和方宁一起去区教育局,她在附近找了家咖啡店,盯着教育局门口,足足盯了一上午。
一早上她喝了两杯咖啡,连午餐都是在咖啡店点了轻食解决的。咖啡店老板见怪不怪,最近几年文艺青年,习惯喝咖啡,在咖啡店一坐一整天,这种氛围在各个地方蔓延。所以咖啡店主逐渐将注意力转移到各类时髦的装修,制造安静文艺的氛围为主,然而,他们却也因此忽略了最本质的内容,那就是咖啡和食物本身。
忽高忽低的品质,极其不稳定的供货,还有说换就换的咖啡师和甜品师傅。这一系列的奇怪现象,导致今天左西林点了两份相同的咖啡,却喝出了不同的口感。甚至连热咖啡的温度都不一样。
如若是平日,她定会与店家理论一番。但今日,她有更为重要的事需要去做,所以她和店家一样,不再关注食物本身,而是双眼紧紧盯着教育局门口。
午后2点半,方宁电话告知左西林自己将和其他教师一起前往苏洋湖参加书法展,同时还要为居民书写春联。
方宁自是不知左西林在教育局对面的咖啡店盯了半天,只是如实告知行程,不希望左西林忙完后等候自己太久。
在收到方宁的电话后,左西林迅速收拾好东西,跑到苏洋湖,找到了书法展所在的位置。
她仔细观察着人群,书法展上忙碌的身影,大部分都是些自愿者和上了年纪的阿姨伯伯,引导和书写都十分有序。
他们身后是一排一排的对联挂在架子上,风一吹,就像是无数的红绸在空中飘荡。春节的热闹已经在蔓延,回家的气氛早在无数独居异乡人的精神上得到巩固。
为了烘托春节气氛,书法展现场播放起春节氛围的音乐,平均每首歌播放一轮后,中间会间隔20分钟的等待时间,这是为了给创作者提供安静的书写环境。
左西林远远望着这幅临近春节的热闹景象,心中却丝毫没有想要回家的念头。
下午三点钟,方宁和一众教师套着红色马甲出现在公园。他们兴致盎然,脸上显示出教育工作室才有的蓬勃与朝气。
方宁远远见到左西林,和她挥了挥手,就投入到书写的工作中。由于她的小脚踝扭伤还未痊愈,等人群散去,她就坐回椅子休息。
左西林坐在离他们三米处的一个石凳上,远远观察着周围的一切。
这里,似乎一如所有公园,嬉戏的孩子,吵杂的成人,湖边的静谧早已掩埋在人群的扰动。她感觉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如同一块望夫石一般,在这湖岸边的公园里,任由人们搅动她的视线。
谁也不知道,左西林是个极端优秀的观察者,她的大脑如同一个高速运()
转的监控,早已记录下这里每一分每一秒的所有事物,甚至连几只蜜蜂在这里飞舞,煽动了多少秒的翅膀,都无法逃过她的记录。
在她的身后,一个戴着黑色毛线帽,用黑色围巾遮挡自己面目的男人,远远盯着她,正如她盯着方宁一般。
而在那个男人的正后方,杨乔穿了一身老年装,带着一顶黑色针织帽,和几个老人围坐在一张石桌旁打雀牌。他的周围站立的几个围观的老人,让他隐身于那个男人的身后。
下午5点5分,他们的工作完成,准备启程回家。
苏洋湖的溺水事件没有发生,那只黑白小狗也没有出现在这湖边。
方宁和左西林一起乘车前往她们约好的餐厅。左西林一整日的紧张状态在诸多美食面前,如释重负。
梦里的场景并没有发生,任何一个细节都无法对上。由于那个男人的出现,杨乔坚定了一个事实,那就是躲在他身后的人正在观察他。他的预判没有错,他采取的行动正确,才会导致对手停止计划。
他没有对任何人说出他的想法。左西林对此,也并没有产生怀疑。因为她在那天,确确实实见到了一个与苏洋湖公园格格不入的男人,他的帽子压得很低,围巾罩住了脸,身型高大,着装十分讲究。非周末时间,这样男人不会浪费时间在公园里闲逛。
她试图证实杨乔的梦,去寻找那只黑白色的幼狗,然而她什么也没找到。但是她在一棵郁郁葱葱的榕树旁,发现了一段遭到破坏的栅栏,栅栏旁边挂着一个“水深危险”的红色警示牌。
左西林对杨乔的信任感,有时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从何而来,就像是母胎自带的一般。这份难以理解的信任,从来没有在她心里产生过怀疑。也许,是因为同类互助,让他们绝口不提,却又异常默契,产生的稳定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