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毅确实不是来找杨乔闲聊的,毕竟这家伙身后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自己一无所知。而自己更是不敢在杨乔面前多透露半分,杨乔这人看似对什么都不在乎,实则心思深起来,比警队里的老刑警都看得透。
“我来找你,还真有件事。”
杨乔也不管郑毅想说什么,鸡蛋剥完了,这非得吃了才能满足。两口将鸡蛋咽了下去,拿起水杯灌下大半杯水,抽了一张纸巾,擦完嘴后,这早晨虽然缺了一杯咖啡,不过也差不多清醒过来了。
郑毅看杨乔一个鸡蛋,半杯水就能解决早餐,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他再次打量了一番,确定对面坐着的是个身高将近一米八,体重约七十多公斤的标准男性。
“我来找你,主要还是想跟你聊聊方宁的事。”
郑毅毫不掩饰,杨乔猜测刘雯娜被绑架时听到绑匪说“人不对”,而刘雯娜两天都在绑匪家,却没有任何人要将她带走,这肯定是绑匪绑错人。
如果绑匪的目标就在实验一小内,还是一名女性,对方会绑错人,只有一个可能,他们本要绑的人是方宁,而不是刘雯娜。加上那天晚上送方宁回家的路上,遭遇了一场肇事逃逸事件,杨乔几乎可以断定,真正有危险的人是方宁。
“他们要绑的人是方宁,不是刘雯娜,对吗?”
“有可能。”
“什么叫有可能,绑匪不是被抓到了吗?”杨乔对郑毅这含糊其辞的说法十分生气,虽然方宁的事与自己无太大关系,但她好歹是自己学妹,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女孩,如果她真有危险,警察应该彻查到底才对。
“一开始,我们也以为这个案子,绑匪的目标是方宁。但是我们在审讯过程中,故意不透露刘雯娜的真实姓名,结果,她说出了刘雯娜三个字,所以我几乎可以断定他们的目标就是刘雯娜。”
“万一他们问过刘雯娜,或者刘雯娜身上有什么东西有名字呢?”
“这事,我和刘雯娜再三确认过了,绑匪并没有向她确认身份,这也是我感到疑惑的地方。”
“那个绑匪,我听说她逃了好长一段时间,这期间你确定她没有确认过刘雯娜的身份吗?”
“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她的情人去世,她和真山连夜将现场处理后,买了棺材就出发前往安城县了。并且她认为自己得病将死,根本没有时间和必要再次确认刘雯娜的身份。”
“她不怕刘雯娜报警抓她吗,他们可能调查她的身份信息威胁她。”
“她的目标就是逃到安城县安葬吴家栋,之后的事,她根本不在乎。所以刘雯娜是否报警,对她而言都没有意义。如果她关心刘雯娜是否报警的话,17号晚上她就不会轻易放她逃走了。”
杨乔不解,如果绑匪的目标不是方宁,而是刘雯娜,那郑毅为什么要来找他聊方宁的事,他到底是何目的?
“如果是这样,这件事与方宁有什么关系?你不会觉得是方宁雇凶绑架刘雯娜吧?”杨乔瞪着眼睛,做了最大胆猜测。
郑毅没有回答,沉默了几秒,这件事过于复杂,甚至会影响整个宁市公安局的名誉,但他为了找到真相,最终还是来找杨乔,希望可以得到线索:“绑匪死了。”
“你说什么?”杨乔几乎跳了起来,这是他目前为止,听到最令人震惊的消息,“绑匪死了”,是真山,还是那个阿芬?是怎么死的,意外事故,还是谋杀?如果是谋杀,那刑警队还能信吗?
“真山,他怎样了?”
“他没事,我是指和他一起住的养母,阿芬,死了。”
“怎么就死了?”
“心脏病突发死亡。”
杨乔一脸不可置信,郑毅为力证警队清()
白,马上补充到:“非他杀,目前正在进行第二轮尸检。”
听到此消息,两人心情沉重,各自低头思索,沉默不语。
杨乔在一番沉默后,想起了吴三贵多年寻子的艰辛,他看着那个身材羸弱的男人,50出头年龄满头白发,脸上布满深沟,手上满是伤痕和茧子,像是一尊发黄的深黑雕塑。
将近二十年,他从家乡一路走向了北方,又来到了南方,与其说寻子,倒不如说是赎罪。他用尽自己所有的光阴,一路寻觅,偶尔却滑稽得像个跳蚤,钻进细缝,寻找可以填满自己内心的那份安慰,说他在吸血也不为过,只不过,他吸食的是自己。
“吴三贵说,她可能达不到死刑。”
在这方面,郑毅无法做出任何回答,他不是审判者,不是判刑的法官,他的职责有限。
杨乔知道郑毅不会告诉他答案,他也不求答案,只是拧巴着说道:“死了也好。给她立碑吗?”
郑毅仍旧没有反应,立碑,她是什么人,又有什么资格?她是一个连身份都不详的恶魔。她来自黑窑,那个漆黑的、毫无人性的炼狱。她不仅冒用他人身份欺诈、拐卖儿童和妇女,甚至可能背负了数条人命,她的死,不可惜。可是,她的死,却将即将揭露的真相彻底掩盖,那些逃之夭夭的罪犯就此遁形。
“不立碑,好。”杨乔自言自语地说着,杨乔转念一想,警方确认了绑匪绑架的是刘雯娜,阿芬死了,这件事与方宁又有什么关系呢?郑毅今天来找自己,不就是为了说方宁的事,他可一句也没提到方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