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乔不准备继续和大叔周旋,拉着方宁就往茶室走,紧紧关上茶室的门。
kevin指着茶室,故作姿态地张大嘴巴,问左西林:“他俩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就这么明目张胆的进去了?”
左西林对着kevin翻了个白眼,转头瞧那大叔一脸茫然,担心大叔误会了杨乔和方宁的清白,连忙解释道:“杨乔有重要的工作要和方宁姐谈,你别瞎说。”
左西林送走了大叔,kevin敲着桌子问:“我说你就对什么都不好奇吗?”
左西林没有搭理他,回到自己的工位继续工作。
kevin拖着椅子坐到西林旁边:“那个老头来找你老板画梦,他三番五次在这上面栽跟头,你一点都不担心他吗?”
左西林撇了撇嘴,仍然不回答他。
kevin摸着下巴,凑近西林的耳朵:“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老头要画他儿子了?”
左西林在键盘上用了敲了回车键,皱着眉头,眯着眼,叹了口气。
“欸~还有,杨乔和方宁两人关上门,在里头说些什么,你是不是也知道?”
左西林转过身,郑重其事地对kevin说:“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只是普通员工,老板说什么我做什么,对老板的私事,一律不打探,不揣测,不评价。”
kevin立起大拇指:“好员工,杨总给你多少钱,我出三倍,到我那上班。”
左西林“啧”了一声,已经十分不耐烦了。
kevin仍旧不识趣:“五倍?”
他见左西林不为所动,无趣得离开了。
茶室里,方宁摘下眼镜,端着热茶,一口喝了下去。放下茶杯,左手揣着右手的袖子,右手又拉了拉左手的袖子,这么拉扯来,拉扯去,来来回回十几趟,愣是半个字没吐出来。
杨乔又倒了杯茶,方宁端起茶杯又喝了下去。
从方宁紧张又惶恐的神态,杨乔可以得出,门头山的案子,已经超乎方宁的心理承受。焦虑与不安让她失去了往日的红润,脸上尽是疲倦与惶恐。
杨乔虽对真相十分渴望,但他并不打算强迫方宁,只是安静地看着她。仿佛对面正坐着一只被暴雨偷袭的小鸟,一夜抱着翅膀难以入眠,第二天身上依然潮湿,内心依然恐惧着乌云可能带来的任何一场暴风雨,雷电使它变得患得患失,更是在一点点稀疏细小的声音中,炸开了羽毛。
“雯娜都告诉我了。”
“嗯。”杨乔盯着方宁,紧捏着双手,最后还是说出了那句,他一直很想对方宁说的话:“对不起,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杨乔大部分时间里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只有在见到方宁,此刻的方宁的时候,他才能深刻体会到,对方本该幸福快乐的生活,被自己打断,甚至将其引入一个深不可测的深渊。
而自己,就像是那深渊中的恶魔,不断拉扯着那些善良而美好的人,陪着自己一起面对黑暗,面对死亡。
方宁摇着头,她不希望杨乔为此感到抱歉。虽然恐惧占据她的内心,但她依然为杨乔能够信任她,而感到满足。
这次经历,并没有给她带来反感,反而幸运地发现,原来自己也可以感受血肉和痛苦。
“你不必感到抱歉,即使没有你,我也应该去帮助雯娜。”
“嗯。”
“雯娜她,很感谢你。她说如果不是你,这件事她可能会瞒一辈子,一辈子内心受谴责,一辈子不得安生。现在,她说出来了,那些罪犯也会受到法律的制裁。只是,她依然觉得自己对不起孩子的亲人,如果不是她,那些坏人可能早就绳之以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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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怪她,任何人面对这样的遭遇,都会承受不了的。”
“杨乔,”方宁终于要开口了,她深吸一口气:“我想,你应该知道真相,真山不是凶手,但他绑架了雯娜。”
方宁一字一句的将刘雯娜的所经历的一切告诉了杨乔。再次陈述这件事令她十分痛苦,她一次又一次的停下,握着空茶杯,缓解情绪。
每次她握起空杯,杨乔都会重新给她倒上热茶,如此反复。
杨乔仔细听着,在脑海里一幕幕浮现着17日晚上的点点滴滴,仿佛置身其中,却又无能为力。他的灵魂脱离了身体,在门头山,在五根柏挣扎着。在画中成为了蜉蝣,任他们如何肆意妄为,自己只能眼睁睁看着,连一滴水花都溅不起来。
方宁说完了整个故事,杨乔仍然垂着头,盯着桌上茶盘里的倒影,看着过滤的茶叶浸透在水里,湿漉漉的,千万个可能在脑海中闪过。
最终,他才发现,眼前有更重要的事。
他抬头望着方宁,审视了好久好久,要将她看透,看到心底。
方宁红了脸,耳朵发烫,不自觉地咽着口水。面前在烧的水正冒着烟,还没有响起急切的催促声。
“方宁,他们可能是冲你来的。”
方宁一脸震惊之余,其实心里也早已有了这个揣测,雯娜已经提醒过她。
然而她并不这么认为,她带着这份疑问,小心翼翼的本想掩盖过去,她不想杨乔为自己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