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堂中佛香弥漫,孙大乔不但不觉得心安,反而提心吊胆起来,赶紧半跪地上打了个千儿:“给老太太请安。”
这话说出来章氏并不应答,只是闭眼拨拈着佛珠,半晌后才缓缓睁开眼:“得了,得了,孙大乔,你又不是旗族,你跟我搞这套有个啥意思,你也别担心,老太太可不吃人,找你来就是叙叙旧。”
“起来吧~,我看你们是越发不懂规矩了,孙先生来了,连个凳子都不给备着。”
章氏话音未落,已经见老妈子眼神招来丫鬟,她们战战兢兢搬来凳子,很快就又退出去。
“孙先生请坐~”
孙大乔知道,从入宅开始就已经是章氏在给他立下马威,一路走来如此肃默,叫人不由得心惊胆战,临到头了,却又重重拿起轻轻放下,不得不说驭人权术之高,叫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若是道行再浅一点,早就吓得七荤八素全招了。
既然来这里过堂,孙大乔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坐进凳子单等着章氏发难。“孙先生,我琢磨着我这侄女儿的药也该吃完了,上月这个时候都来拿药了,怎么这几天晚了那么多,我怕你们出啥事儿还派人去看过,这半个月也不知道去了哪,万一断药就不好了。”
章氏说这话时,语气里都是关心,可眼神中却并无关心之色,甚至比以往还冷酷。
孙大乔早知道她会这么问,这些天即便宋宅消息再严实,凭章家的人脉也该探听到一部分了,要是说谎反而令她起了疑心:“老太太,我听说老账房镇神风叫于二当家吓得什么都招了,我真是被他给连累死了,人于德安直接找上门来,恨不得横劈了我,这一点我想瞒也瞒不住。”
“后来,还是他见我闺女可怜,这才没拿我的脑袋,要不然啊,我也得跟老账房似的大病一场。”
孙大乔何等鸡贼,他不可能把泄密的罪责全都揽在自己身上,索性岳青山是先找了镇神风才查到自己,说来论去也不是他先告的密,这番话说出去把自己塑造成了受害者,话确实是油滑刁钻,可实际上却也是那么回事,章氏也挑不出什么错处。
见孙大乔说了实话,章氏皱起的眉头渐渐松快:“这我倒是听说了,我没想到这老东西年纪大了还那么厉害,这些天你消失,就是跟他们有关?”
“老太太明察,于二当家找我就两件事儿,一是询问我关于您陷害我的事儿,二是想和我一起出主意…嗯…对付您。”
孙大乔说起最后一句话,故意停顿犹豫片刻,伪装出害怕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