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紧赶慢赶,总算把萧夜珩追上了。
她气喘吁吁地劝阻。
萧夜珩就是因为担心沈云绾的身体,才会放慢脚步,就怕会加重沈云绾的伤势。
此刻,听了太后的话,萧夜珩不免有些犹豫。
柳姑姑看出了他神情里的松动,也跟着劝道:“太子殿下,您就听太后娘娘的吧。奴婢知道您不放心宫里的太医,已经让人去宣紫竹进宫了。”
“好,孙儿就先带绾绾去祖母的寝宫。”萧夜珩松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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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顿时松了口气。
以孙儿的性子,若是太子妃真有个三长两短,恐怕孙儿一怒之下要血溅皇宫了!
然而,太后只要一想到皇帝的种种行径,觉得孙儿就是真做出弑父的举动,也是皇帝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
沈云绾被萧夜珩小心翼翼地放到了床榻之上,犹如抱着易碎的珍宝般。
这一刻,眼前仿佛形成了一个单独的天地,看着双目紧闭的妻子,一张白皙的容颜失去了血色,额间还有着凝固的鲜血,萧夜珩身上的脆弱再也无法掩饰。
他俊美的容颜隐在半明半昧的光影里,竟是比沈云绾的脸色还要白上几分。
“绾绾。”
如果不是沈云绾还有呼吸,萧夜珩才能靠着残存的一丝理智压住心底的暴虐,禁锢住心中嗜血的野兽,方才他在潇湘殿就已经大开杀戒,将目之所及的一切全部毁灭!
以萧夜珩为圆心,整个大殿仿佛连一丝鲜活的人气都没了,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启禀太后娘娘,许院判到了。”
翠翘硬着头皮开口,心脏扑通狂跳,说完这句话,竟是出了一手心的汗。
“宣!”
太后精神一振。
方才孙儿身上笼罩的那股嗜杀之气太明显了,就是太后都不敢出声打扰。
萧夜珩闻言,将沈云绾
..的一只手臂轻轻地从锦被里抽出,接着帮她掖了掖被角。
随着萧夜珩的动作,太后暗暗松了口气,全身的血液好像重新流动了起来。
“微臣参见太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
许院判身后,还跟着太医院的一众太医。
太后不耐烦地说道:“免礼,许院判,还是赶紧来看看太子妃。”
其余的太医,别说萧夜珩了,就是太后也没有多少信任。
许院判赶紧站起身,屏息凝神地来到了幔帐外,手指搭在太子妃腕间。
顿时,许院判心头一惊。
萧夜珩敏感地察觉到许院判的情绪变化,嗓音几近颤抖:“太子妃如何?”
霎时,许院判感到自己的头顶仿佛压着一座山川般,让他呼吸困难。
许院判小心翼翼地说道:“回禀太子殿下,若是微臣没有号错脉,太子妃娘娘有喜了。”
“什么?”萧夜珩还以为自己幻听了。
许院判连忙把自己的话重复了一遍。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应该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萧夜珩怔住了。
就在前几天,自己还缠着绾绾给自己生一个孩子,没想到绾绾那时便有了身孕。
一个月,那就是在江南了。
萧夜珩眼睫颤了颤,墨眸里浮上了一丝水意。
这个孩子来得并不是时候。
此刻不仅是萧夜珩,便是太后和柳姑姑的心中也是亦喜亦忧。
喜的是太子妃有了身孕,忧虑的是太子妃现在还昏迷着,恐怕与这个孩子无缘了。
太后心中剧痛,恨不得将齐若姝千刀万剐。
“许院判,只要能保住太子妃,这个孩子……”
饶是萧夜珩坚不可摧,此时此刻,声音里竟是染上了一丝哽咽。
他哑声道:“这个孩子便拿掉吧,记得要瞒着太子妃。”尽管,尽管以妻子的医术,不一定能瞒得住。
“太子殿下……”
许院判心知太子误会了,但是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许院判也不敢打包票。
他斟酌着开口:“太子妃虽然落了病根,但太子妃从前身体极好,()
若是好好将养,和腹中的孩子都不会有问题……”
许院判的声音极轻,除了旁边的太子殿下和太后娘娘,其余人根本听不到他说了什么。
一瞬间,萧夜珩那双冰寒的墨眸浮上了丝丝暖意,如同春回大地,万物复苏。
他压下心头的狂喜,追问道:“那太子妃为何会昏迷不醒?”
许院判被太子殿下的问题问住了。
“太子妃现在体虚气弱,额头又受了伤,很可能是一时气血不通造成的,但微臣也不敢断言……”
许院判不敢把话说满。
“不敢断言?”萧夜珩打断他,一双墨眸透出无边的威仪,让许院判两腿发颤。
“你的意思是,你根本无法判断太子妃的伤情?”
许院判双膝一软,跪在了萧夜珩面前。
就在许院判满头大汗时,一道清脆的女声解救了他,只见女子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担心。
“奴婢紫竹,拜见太后娘娘,拜见太子殿下。”
萧夜珩目光一亮,喝道:“不必讲这些虚礼,快来看看太子妃。”
紫竹是妻子一手调教出来的,萧夜珩对紫竹的信任远在许院判之上。
闻言,紫竹风一般地冲到了床前,将许院判挤到一边,抓起太子妃的手臂,眼中差点落下泪来。
她屏息凝神地感受着太子妃的脉象,片刻之后,紫竹松了口气。
“太子殿下,还是先让奴婢处理太子妃娘娘头上的伤口吧。”若是因此感染了,可就大事不妙了。
对于紫竹,萧夜珩还是有一定的了解的。
紫竹先关注的是绾绾额头上的伤口,证明绾绾的情况只是看着凶险,这让萧夜珩悬着的一颗心稍稍落了地。
他颔了颔首:“动作轻一些,不要弄痛了太子妃。”
“太子殿下放心,奴婢一定会小心翼翼的。”
紫竹说完,取了棉棒和酒精,开始清理沈云绾头上的伤口。
萧夜珩心痛极了,紧紧盯着紫竹的动作,就怕紫竹哪一下手重了。
“轻点。”他不忘再一次嘱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