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宫哪里敢怪你?”淮安大长公主回过头,按住了沈云绾帮助自己揉按肩膀的素手。
她看着沈云绾的目光极为复杂,带着三分自嘲、三分愤怒,还有满满的失望。
“本宫这是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啊!”谨王妃远比自己还要无情,更可怕的是,她的心机竟如此深沉,明明经历了大悲大痛,还能清醒、理智地谋算人心,走在自己的前面!
“姑祖母,您若这么说,云绾可就要伤心了。”
沈云绾睫羽一眨,眼泪说落就落。
“您想想,您都把萧君泽往死里得罪了,若是让他登基为帝,您和表姑哪里有活路?”
沈云绾的语气轻柔极了。
“您别忘了,表姑的翾儿可不是陈家的子嗣。陈语堂若是知道了头顶上被表姑戴了绿帽子,按照他的心性,一定会将表姑碎尸万段。”
沈云绾笑吟吟地说完,目光一瞥,对上了卫俊卿不可置信的眼神。
“伯母,这是怎么一回事?大姐腹中的孩子是谁的?”卫俊卿人都傻眼了。
这位官场上的老油子此刻竟是脑中一片空白,他真想不到,淮安大长公主和卫心兰的胆子这么大,竟敢偷龙转凤。事情一旦败露,卫家的清誉还要不要了!.
淮安大长公主的胸口犹如被一块巨石压着,她深深地闭了闭眼。
尽管淮安大长公主很想不管不顾地跟沈云绾撕破脸,可她的命根子就捏在沈云绾的手上,让她动弹不得!
淮安大长公主直到这时才知道,什么叫“与虎谋皮”!好、好、好!
淮安大长公主朝着侄儿露出了一抹苦笑:“俊卿,都是本宫一时糊涂……”
大长公主何止是一时糊涂,这是完全不顾卫家的颜面!卫俊卿心中怒极,然而事已至此,他就是大发雷霆也于事无补。
“姑祖母,卫大人,你们看,就算谨王府的这条船真的沉了,这船上的人,谁都逃不过。”
沈云绾浅笑着。
“倒不如同舟共济,把眼前的风浪趟过去,自然就雨过天晴了。”
沈云绾弯下膝盖,扶到了淮安大长公主的身上,就像是没有察觉到淮安大长公主僵硬的身体般,她抬起脸庞,露出孺慕的眼神。
“姑祖母,云绾亲缘浅薄,在云绾眼里,您和太后娘娘都是云绾最亲的人。所以,何必让亲者痛仇者快呢?”
淮安大长公主压下心头的愤怒,抬起手,放在沈云绾的发鬓间,缓缓抚摸着。
“看你这孩子说的什么话,本宫和谨王是骨血之亲,他的安危,本宫岂能坐视不理。”
淮安大长公主能屈能伸。
若是和沈云绾硬顶着,只能两败俱伤,还不如像沈云绾说的,走一步看一步。
卫俊卿这个时候也反应了过来。
除非自己现在和淮安大长公主划清界限,否则,就凭这对母女干出来的事,自己一定会沾一身腥。
可是和淮安大长公主撕破脸……
想想自己之所以能够平步青云,其中淮安大长公主功不可没,卫俊卿绝没有跟淮安大长公主翻脸的胆量!
“谨王妃说得没错,富贵险中求!谨王妃身为女子都能够赌一把,我卫俊卿甘愿奉陪!”
“好,卫大人果然好气魄!”
沈云绾鼓起掌。
“不过呢,口说无凭,卫大人不妨立个字据!”
沈云绾可不会被卫俊卿的承诺给蒙蔽了,白纸黑字才可信!
闻言,卫俊卿的眼神黯了黯,一张方毅的面庞流露出怒火。
“谨王妃若是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不如另寻他人()
!”卫俊卿冷冷地拂了拂衣袖。
“卫大人何必作小儿之态!空口无凭,我总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沈云绾将一张空白的宣纸推了过去。
“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卫俊卿以为他有拒绝的余地吗?
就算卫俊卿去跟陛下告密,就凭他暗中做的那些事,他这个兵部尚书也做到头了。
好半晌,卫俊卿才愤怒地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龙飞凤舞的一行字。
看到那句“愿为谨王殿下驱策”,沈云绾终于露出了一抹真心的笑容。
她执起笔,在宣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卫俊卿见了,目光没有半分动容。
谨王妃一个妇道人家,她的承诺根本没有任何效力。就算谨王妃是个聪明人,也逃不掉聪明人的毛病,未免自视过高!
然而,当他看到谨王妃盖在宣纸上的印记后,眼睛几乎要瞪出了眼眶,可见卫俊卿的惊骇!
就是淮安大长公主也眯起了眼睛,疑心自己是不是看错了,一把夺过了宣纸。
可是,淮安大长公主跟柱国公夫妻多年,又怎么会不认识宣纸上的印记呢?!
当时她看谨王妃的手中光芒一闪,还以为自己看错了,没想到啊!真是没想到!
“虎符?”卫俊卿的声音有着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的颤抖。
当初陛下在京城之内掘地三尺,暗中不知掀起了多少腥风血雨,可这枚虎符就像是插了翅膀一样消失无踪!没想到居然会出现在谨王妃的手上!
怪道陛下都让钱有福给谨王搜身了,仍是没有找到虎符的下落!
可是这么重要的东西,谨王怎么会交给一个女子!
“姑祖母和卫大人尽管放心,就算夫君不在了,我给卫家做出的承诺,我也有办法实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