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绾眯起了明眸。
是什么样的错事才会让姜重吾懊悔的一夕白头?
“灵蕴跟我索要当初赠我的信物,那一天我们便恩断义绝。偌大的京城,想要见上一面也难。何况……”
姜重吾今日始知,自己一路高进、前程似锦,并非出自太后想要封口的用意,也并非出自灵蕴的内疚,只是因为那个心思剔透的女子,对昔日爱人的祝福。
因为灵蕴了解自己的报复,一直希望自己学有所用,能够造福苍生社稷。
自己也的确如同承诺灵蕴的那样做到了,此生,他姜重吾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妻儿,有愧的……只有灵蕴,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也还不清……
姜重吾捂住了心口。
“后来在灵泉寺,我跟方丈约好辩经,没想到却撞到了前来烧香的灵蕴。事有不巧,我与她在亭中说话,齐国公前来接妻子回府,两厢便撞到了。”
“然后呢……”
如果仅仅只是凉亭中的一幕,或许,还不会让齐国公做出那么多禽兽不如的事。
可以说,秦国夫人就是被齐国公长期精神虐待才会难产而亡的。
“后来齐国公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我跟灵蕴有过一段情缘,居然找我质问,灵蕴腹中的骨肉是不是我的。”
沈云绾倒吸了一口冷气,心里已经预知了答案。
她的手指搭在桌子的边缘,骨节用力到泛白。
“你污蔑了秦国夫人?”
“我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姜重吾承认了自己的卑鄙。
曾经,在得知灵蕴的死讯之后,他也为此后悔过,可是,他更想看着齐国公沉浸在被妻子戴了绿帽的痛苦中,让齐国公也尝一尝自己受过的煎熬和折磨。
果然如此。
沈云绾流露出不可名状的悲愤。
她的手指竟生生地从桌子上抠下了一块木屑,哪怕尖厉的木刺扎到了肉中,沈云绾却不觉得疼。
她紧紧咬住嘴唇,半()
晌,露出无尽嘲讽的笑容,只是一双眼睛却充斥着浓浓的悲伤。。
“妇人以一夫终,外畏公议,内顾名行。男十色不谓yin,女过二便为辱。苦矣,身之女矣!”
说完,她没有再看姜重吾一眼,而是转身往屋门的方向走去……
这个答案,是沈云绾最不能接受的。
那样明珠玉露一般的女子,最后竟死在了污名之中,上天何其不公!
萧夜珩说得对,就算姜重吾日后都活在痛苦之中,可他的忏悔难道能让秦国夫人复生吗?
沈云绾方知自己来这一趟,果然得不到任何有用的结果。
“谨王妃,我想去灵蕴面前,跟她赔罪。”
在沈云绾即将离开的那一刻,姜重吾将人叫住。
“忏悔?不必了。如花美眷,娇妻爱子,***厚禄,你的忏悔有用吗?”
沈云绾露出一抹冰寒的笑容。
“姜重吾,承认你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就这么难吗?”
说完,沈云绾收回目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
屋外大雨倾盆,翠屏举着伞,担忧地看着谨王妃。
屋里头,王妃跟姜大人说话的声音都很小,翠屏又不敢去听墙角,因此,对于里头发生了什么,翠屏半点不知。
她无从猜测,究竟姜大人说了什么话,才会让王妃这样难过。
难道王妃今日见姜大人的效果并不理想吗?
还是说……
翠屏心里头“咯噔”一下,心中浮上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该不会,姜大人要将这幅画散播出去吧?
这个老贼!
“翠屏,带我去郑家的墓园。”
沈云绾说道。
“王妃,您刚刚说什么?”雨声太大,翠屏刚刚又分神了,并未听清楚沈云绾说了什么。
“算了。”
沈云绾苦笑了一声:“回去吧。”
她现在特别需要萧夜珩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