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脸上却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红着一双眼睛,语带怅惘地说道:“情之一字,谁能说得清楚。或许你和明月真的是孽缘。”
太后忽然话锋一转,幽幽到:“哀家想,阿宝虽然行走不便,可他不能一直在府里当个废人啊,当年他为了大魏征战沙场,九死一生,你便是不喜欢阿宝,也不能寒了天下将士的心啊。哀家的话,希望皇帝仔细想想……”
皇帝此刻的内心已经被内疚所包围,太后的话并未引起他的反感,而是点了点头:“母后教训的是。儿臣想,不如让谨王去大理寺,正好大理寺少卿一职还空着,先让他暂代。”
“大理寺少卿是正四品,即便阿宝有军功在身,恐怕也难以服众。依哀家之见,不如让阿宝给薛元弼做个副手,也不必给他官职,若是阿宝做得好了,皇帝再奖赏他也不迟。”
太后怎么可能让萧夜珩去大理寺。
谁不知道大理寺是陈国公的一言堂!
阿宝即使当上大理寺少卿,可这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做得好了,是顶头上司的功劳,做的不好,弄得灰头土脸,朝臣要怎么看他!
倒是薛元弼,朝中有名的老成持重之臣,更是难得的中立,阿宝跟着他,不仅能够了解朝中的势力分化,还不会被卷入其中,这才是最好的去处。
“母后,谨王是朕的儿子,受封一品王爵,让他去给薛元弼做副手,薛元弼该如何自处?”
皇帝没想到太后会有不同意见。
大理寺少卿是小九卿之一,位置举足轻重,皇帝以为母后会欣然同意。
即便谨王只是暂代,但只要做得好了,难道自己还能把谨王给撤换吗?
刚刚贵妃已经在朝着自己递眼色了,就是不想让大理寺少卿的职位旁落,可母后宁肯让谨王去给薛元弼“打杂”,皇帝也有些理不清太后的想法了。
“薛元弼身为朝廷肱骨,就是让阿宝给他执弟子礼,也不算委屈了阿宝。”
太后抚了抚一旁的发鬓:“哀家虽然疼爱阿宝,也知道溺子如杀子的道理,这六部堂官,哪个不是几十年寒窗苦读才能服朱紫,凭他们的学问,还教不得阿宝吗?”
太后暗想,你萧君泽不是惯会装出礼贤下士的模样来讨好文臣吗?
哀家日后便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礼贤下士。
太后的城府心计是陈贵妃再学几辈子都比不上的。
听到太后如此贬损谨王,她虽然心中不解,也忍不住弯起嘴角。
陛下真是糊涂了,凭他萧夜珩,凭什么一入朝就是大理寺少卿,幸亏太后也知道自己的孙子难堪大任,替他拒绝了,否则,自己一定会授意哥哥,让他给萧夜珩好看!
陈贵妃立刻看向皇帝,希望他能点头,可皇帝却是一副思索的神情……
陛下在想什么?陈贵妃的心中生出了一丝恐慌之感:难道……陛下想起了齐明月的好处,继而对谨王移情?
是了,()
否则以陛下对萧夜珩的厌恶,怎么舍得给他大理寺少卿的官位呢!
陈贵妃心里一阵难受,就像是喝了一壶几十年的陈醋一样,就连舌尖都酸涩无比。
陛下他还记得,他说过此生只爱自己一人吗?
霎时间,陈贵妃只觉得心如刀绞。
她赌气地偏过头,目光不再看向皇帝,而是望向斜靠在榻上的太后娘娘,红唇一张,全是称颂太后的好话:“太后娘娘英明。臣妾觉得您说得太对了。谨王前些年一直呆在边关,对政事并不熟悉,让他先跟薛大人学着,有了历练,陛下再给他官职,这样就不会眼高手低闹笑话了。”
在太后眼里,自己的孙儿千好百好,就没有一处不好的。凭陈氏一个破落户也敢说阿宝的不是!
太后似笑非笑地道:“你这些话倒是经验之谈。哀家记得,当年你刚一进宫,陛下就封你为贵妃,这德不配位,让后宫看了不少笑话。”
太后看着陈贵妃倏然转暗的脸色,浅浅弯起唇:“还记得宫宴上,你把宫女端来的漱口水当成茶水一口气全喝了,内外命妇的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看書菈
太后笑看着陈贵妃的面庞一点点失去了血色,仍不觉得解气。
她瞥了一眼旁边的淮安大长公主:“你应当也没忘吧?”
淮安大长公主现在还不好跟陈贵妃一派撕破脸,闻言,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我的记性可比皇嫂差多了,倒是真不记得了。”
“无妨,这后宫总有记性好的人。”
太后深深地看了陈贵妃一眼。
“陈氏,哀家说得对吗?”
这就是陈贵妃每一次都害怕来坤仪宫的原因。
那些她不想回忆的过去,太后总是有法子让她一遍一遍地忆起,不断告诉她:即使你陈氏现在锦衣华服,也洗不去当年的穷酸和卑贱。
“太后娘娘,臣妾当时没有见过世面,闹出了笑话,还让陛下也跟着受连累,都是臣妾的不是。”
陈贵妃委委屈屈地说道。
她低下面庞,唇角却悄然弯起。
即使我出身低微,可陛下就是喜欢我。
齐明月出身高贵又有什么用?还不是我的手下败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