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太后娘娘!陛下分明答应臣妾,只要臣妾能够让您答应这门婚事,为了抬高若姝的身份,就册封臣妾的兄长为大理寺少卿!”
太后听了顿时哈哈大笑,直到笑出了眼泪。
“真是无利不起早。你用你那芝麻粒大小的脑子想想,你那兄长连个举人都没有考中,有什么资格做大理寺少卿。就算皇帝答应,六部会答应吗?”
太后摇了摇头,神情间难掩厌恶:“到时候,皇帝大可以用朝臣不答应的借口,驳回你所求。别人画的饼你都能拿来充饥,你就这么饥不择食吗?”
太后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戳破了皇帝心中的隐秘。
偏偏,他有“谋害生母”的嫌疑在身上,此刻连反驳都不能。
“陛下,陛下!”
齐皇后膝行几步,跪在皇帝面前,眼神中暗含着一丝希冀。
“姨母一定是骗我的。陛下,臣妾不相信,陛下会对臣妾如此狠心!”
难道皇帝能说,他一开始就没打算给齐氏的兄长大理寺少卿之位吗?
皇帝将齐氏当成了一个隐形人,连一丝目光都没有分给她。
这下,齐皇后终于死心了。
她扭过身体,连滚带爬地来到太后身边,抱着太后的大腿一阵哭求:“姨母,姨母,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求姨母不要放弃我……”
到了这个时候,还妄想给自己再找一个靠山。齐氏怎么就不明白,这世上,除了她自己,谁真正能靠得住?
真是连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都不如!
“好了,哀家知道你没有什么坏心眼,去佛堂里帮哀家诵经吧。”
太后隐去了眼底的寒意,抬起手,帮齐皇后扶了扶头上歪倒的凤钗,柔声道。
“呜呜,姨母……”
齐皇后还以为太后这是原谅自己了,愈发抱着太后的双腿不肯撒手了,将太()
后的裙摆都哭湿了一大片。
太后看着她这副黏糊糊的样子,闭了闭眼,看向唯一还留在殿内的柳姑姑。
“把皇后扶下去吧。她现在可不是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别让她哭坏了身体。”
“是,太后娘娘。”
柳姑姑走到齐皇后身边,手上用了巧劲,将齐皇后扶起:“皇后娘娘,您要是真心悔过,就帮太后娘娘多抄几卷经书……”
直到皇后和柳姑姑走远了。
太后依旧没有理睬跪着的皇帝。
她温声道:“云绾,你到哀家的榻上去,把幔帐放下,给自己的肩上敷些活血化瘀的伤药,好孩子,难为你忍耐了这么久。”
“太后娘娘,您刚刚吐了血,还是先让臣女给您把脉,臣女不打紧的。”
让她这么一提,太后才想起自己竟然把这一茬给忘了。自己还不至于被个不孝子气吐血。
多亏云绾当时多了一个心眼,给了自己一个血包,让自己找机会咬破。
正所谓兵不厌诈!
看来皇帝还有一丝良心没有泯灭,虽然也不多。
太后刹那间便入了戏。
“好孩子,哀家没有白疼你。”
太后说着眼眶一热,拍了拍沈云绾的手背。
皇帝看着眼前这幅温情的景象,心中的滋味复杂难言。
他现在终于意识到,比起生母的身体,背后的真相是什么,也没有多重要了。
即便自己的母后被齐氏气到中风,即便是沈云绾及时施救,才让母后恢复如初。
难道真要看着母后躺在榻上、口角流涎吗?
就让齐氏再多得意几天吧。
皇帝权衡之下,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母后,大郎的婚事,朕不会再插手了。”
太后要的就是他这句话。
闻言,太后不能再装作无视他了。
她松开了沈云绾的手臂,转过身,视线停驻在儿子的身上。
“皇帝的话,哀家可当真了。”
太后深深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母后放心,天子一言九鼎。”
皇帝肃然道。
“起来吧。这眼看着就要到上朝的时辰了。你若跪坏了膝盖,落在朝臣眼里,又要闹得人心惶惶。”
太后得到了想要的承诺,不由放软了态度。
“多谢母后。”
皇帝缓缓地站起身。
就算他身体健壮,却不是少年时候,跪了这一会儿,膝盖也有些经受不住。
太后的眉毛轻拧了下:“让钱有福给你涂些红花油,记得一定要把淤青推开。”
“谢母后关心。”
哪怕他的谋划全部失算了,皇帝这个时候反而平静了。
沈云绾见此倒是不怎么意外,若皇帝是个昏君,萧夜珩也不会日夜悬心、殚精竭虑了。
“太后娘娘,奴才有要事禀告!”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道歇斯底里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