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绾不厚道地想,大不了一会儿自己让紫竹给他送一瓶上好的金疮药过去。
郑太后微微一笑:“不提这个了,说说薛元弼吧。哀家觉得,阿宝想多了。”
沈云绾睁大了一双明眸:“太后娘娘,这么说您赞成我上门给薛夫人诊治?”
郑太后没有正面回答沈云绾。
她说道:“阿宝身在前朝,他又没有娶妃,无人能替他跟朝廷命妇走动,自然不知了。每逢千秋节,外命妇们进宫朝贺,薛大人总要替妻子告假。”
“太后娘娘,您是说,不是薛夫人不想上门,而是她病得很重,可能到了无法下榻的地步?”沈云绾惊讶极了。
“恐怕事实就是如此。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要不要去,得看你自己的决定。”郑太后含笑道。
“您心里是希望我去的,对吗?”沈云绾暗想,否则郑太后也不会特意走这一趟了。
“薛元弼此人,平时吃住都在刑部,手不释卷,刑部从他接掌之后,年底绝不容许有积压的案子。就连儿子成亲,他都是从刑部直接出发的。”
这不就是一个工作狂吗?沈云绾以为自己前世就够卷了,比起薛元弼,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那当他的属下一定很辛苦。”上司都这么卷了,手下人哪还敢偷懒啊。
郑太后被沈云绾的话逗笑了。
“这倒也没错,自从薛元弼当上刑部尚书后,刑部一片哀声载道,有些撑不下去的官员,甚至把官都辞了。
在薛元弼心里公务第一,恐怕他自己都要排第二,可是这样一个人,却会在妻子生病时跟皇帝告假。云绾,你若是治好了他的夫人,薛元弼虽不能让你予取予求,但这个恩情,他一定会记在心里!”
郑太后拍了拍沈云绾的手:“这为人处世,若能广结善缘,路子就会越走越宽。这一点,阿宝他不懂。”
“他即便不受皇帝宠爱,也是天潢贵胄,除了皇帝,他不需要去看任何人的脸色。他肯放下身段拉拢人,那叫礼贤下士;可你不同。”
“女子存世本就艰难,多一条路子,日后也能多一个选择。”最后一句,郑太后说得语重心长。
面对郑太后掏心掏肺的一番话,沈云绾无法不动容。
“太后娘娘,我明白您的意思了。”郑太后希望自己去给薛夫人治病,虽然有她的私心,但明显对自己更有利。
“真是个聪慧的孩子。放心吧,阿宝那里,哀家替你去说。”
郑太后赞许地看了沈云绾一眼,站起身。
“你也别送了,早点休息,等着明日薛家上门。”
沈云绾行了一道福礼,目送着郑太后离去。
她垂首,望着一桌佳肴,()
明眸里的神采转换不定,最后化为一朵意味不明的笑容。
郑太后让自己等着上门,说明她自己就有跟薛府联系的渠道。看着与世无争,实际上什么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样厉害的女人,面对儿子的宠妃,难道会毫无办法吗?
沈云绾扫了一眼只咬了一口的银丝卷,扬声呼唤紫竹:“来人,把菜都撤了吧。”
……
第二天,沈云绾刚用过早膳,紫竹便带着一个年约三十上下的妇人走进了院子。
“姑娘,这位便是薛夫人跟前服侍的杨妈妈。”
沈云绾将对方打量了一番,只见对方衣着朴素,发上插着一点油的金簪,耳朵上坠着金耳坠,一张圆圆的笑脸,给人感觉非常的和气。
“给沈姑娘请安。老奴姓杨,是薛府的管事妈妈,今日奉老爷之命来请沈姑娘入府。”
杨妈妈一上来便自报家门,态度也非常恭敬。
沈云绾颔了颔首:“有劳杨妈妈带路了。”
沈云绾被紫竹扶上软轿,走到二门处,却被孟池拦住了。
“沈姑娘,王爷说,让您不用在意太后娘娘,没有人能逼迫您做决定。”孟池高声说道。
萧夜珩这是什么意思?昨天和自己不欢而散后,又来这一套?沈云绾撩起轿帘,似笑非笑地瞥了一眼孟池。
“你的腿好了?”
孟池挠了挠头:“沈姑娘,你让紫竹给我的金疮药药效很好,我被打的地方已经消了肿,就是还有点疼。”
“疼就回去歇着。”沈云绾淡淡地说了一句,吩咐轿旁的紫竹,“不好让病人等急了。”
紫竹岂会听不出沈云绾的意思,朝着轿夫喝道:“冷着干什么!尽快赶路!”
孟池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沈云绾走远了。
到了王府的侧门,只见一辆马车停在门口,杨妈妈恭敬地福了福身:“沈姑娘,请您上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