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英这孩子,对他这个爷爷倒是恭敬有加,与他交流时,对当今皇帝也还算恭敬,可他总觉这种对皇帝的恭敬里透着一点敷衍。
仔细想想,那绝对是敬而远之的态度。
论起真的敬佩来,其实这孩子更敬佩的人反倒是他这个对方眼里的亲爷爷。
哪怕他扮演对方爷爷时,总是不着家,可在那孩子眼里,他这个爷爷却是唯一的亲人。
想到这十年来,在那个孩子看来,是他们爷孙二人相依为命,朱元璋就越发有点心虚。
他盘算着,自己该如何顺利将身份这件事给揭开呢?
若是就这么直接揭开,他的好孙孙是能高兴接受自己竟是皇孙的事实,还是愤怒于他这个做爷爷的,竟然将这个事实藏了十年,并且有可能一直藏下去?
若不是大孙孙表现太出色,朱元璋还真有可能将这个秘密一直藏下去,直到他驾崩都不会说出去。
这些其实都是为了大孙孙好,为了江山的稳固好,他的大孙孙也必然能够理解。
可能理解是一回事,理解之后气不气,就是另一码事了。
“你……罢了,你既是这样想,那本官也无话可说。”
被朱英噎了一下后,县令也只能战败而退。
得知这件事的主薄,暗骂了一声废物。
“算了,就这样吧。”
接连与朱英斗智斗勇,结果不仅没能让朱英成功“滚”出大牢,自己这边还生了一肚子闷气,主薄终于选择放弃了。
“就这样吧,他愿意待在里面,就继续待着吧!”
他之前害怕,亲自去劝,是因为刘公公的事给他敲响了警钟,让他很是不安。
但现在想来,刘公公那边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他也不可能安生坐在这里啊。
主薄按照这个来推断,觉得刘公公那边应该是没出什么大事。
或者说,就算是出了什么大事,也与朱家铺子被讹诈这件事无关。
并不知道刘公公之所以没供出他,完全是因为某个皇孙根本没打算认真审问,只是得了一些利益,就懒得再问,直接让刘公公自尽了。
若是知道这些,主薄怕是要被吓个半死,绝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只是有一些忧愁而已。
“老爷传来消息,说是要开始行动了?”得到消息的其他锦衣卫们,也都开始行动起来。
朱英哪怕是在大牢之中,也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变化。
他听到右边新住进来的囚犯,正与对方对面的囚犯隔着栅栏跟过道闲扯,说的正是他们刚刚进来前听闻的事。
“听说江浦县的县令被皇上给申斥了?还是下旨意申斥了,说是有人上本参了这位县太爷,说他是尸位素餐,据说要有人来接任县令,并且重新调查江浦县的各个案子。到时候啊,咱们说不定也能早些出去。”
“真有这样的事?那可真是太好了!不过你怎么赶在这个时候进来了,犯的是什么事?”
“就是路上遇到江浦县主薄的一个妾室的哥哥,跟他口角了几句,然后就被塞了个盗窃的罪名,被扔进来了。”
“都到这时候了,对方还这样嚣张?看来是真不怕死啊!”
“谁说不是呢,咱们只需等着看他的下场吧!”
朱英侧耳听了那么几耳朵,就知道,自己蹲大牢的日子怕是即将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