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刚才也是叫赵文多给震着了,小姑娘人不大,却拿了把尖刀在手里头晃悠,刀锋反射的冷光,醒上那张什么表情都没有的小白脸,看的人嗖嗖的后背脊梁直冒冷汗,浑身汗毛都竖的炸开了。
赵明玉这一声招唤,算是打破了僵局,大梦方醒似的连连叠声应道:“唉,唉,来了,来了——”
众人七手八脚的一顿忙活,杀猪取血,滚水去毛,切肉下锅,一气呵成。
直到坐在板凳上对着一盆猪血()
兑调料,赵明玉这心哪还跳的慌慌的,直后反劲儿,寻思着当时没把赵文多拦住,当真能拿刀捅下去。
咋整,怎么生了这么个祖宗,他这心哪,都得操碎喽呀!
“爹,还得多长时间能兑好,我这边肉都熟了。腾出锅可以煮血肠了。”
赵明玉坐着好一会儿了,拿着半碗葱花,倒点发会呆,再往盆里倒点,再发会呆,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呆完了直抽抽脸,牙酸倒瓤的表情。
赵文英看着都觉着难受,实在不忍看了,才出声催促了下。
郭怀仁父子俩已经先回了自家,等着肉好了再去叫。罗老憨倒是没走,坐在外屋里抽着老旱烟,等着吃饭。
百十斤的小猪,除了锅里的烀上的几块骨头和肉,剩下不到一小半儿,切割成方块子,放到外头冻上一会儿,等得凉透了放起来。
杀猪没有动上手的赵文多,正往仓房里倒腾。
大缸里原先冻着的东西,归类的码好,空出地方来专门搁放刚收下来的猪货。
半掩着的木板门传来一阵叮叮咣咣声,冻实成的年货冻坨子,硬的都能砸死人。相互碰撞,发出类似铁器的钝响。
光是听这声音,就知道这大缸里没少放东西,用着本地话说,那就是挺趁贺儿。
家里东西多是件好事,可对于别人来说,那就是赤果果的显摆,最是容易招嫉妒。
特别是下屋里住着的姜家,要是知道了,那眼睛都得气红了。
赵文英准备过去提醒下赵文多,小点动作,慢些搬腾,别弄的太响,再把木板门关严实些,少传出些动静。
走到门口,方才想起来,仓房里还冻着一堆南上山打下来的野物。光是那两头狍子就不少占地方,放不进缸里,只能搁在地上。那破木板子拼成的一排墙,隔着中间的缝隙往里瞅,就能瞧见个七七八八。
兔子灰鼠子这种小物,倒是还好说些,那么大只狍子,要说拿弹弓石头块儿打的,真不太容易让人相信。尽管事实的确是如此,那也架不住有心人从中挑唆使坏,往那兽夹子上扯。
偏偏另一头狍子就是给夹了腿,才得来的。
赵文英憨厚敦实,却并不代表着她愚痴蠢笨。相反,心思极细多思,平时闷不出声,那是不爱说,想到的一点儿不比别人少。
吴大奎的那些夹子和套子,还有腿上夹伤的狍子,那就是烫手的山芋,捧的时间长了,得起一手的大水泡。尽早把它们处理了,才是正经事。
“老三,要不把东西送走吧?”赵文英打算好了,晚上趁着黑天,去吴家一趟,把事儿给办了。
打开木板门,十几坪方的空间里,除了摆放着两口大缸,一些农具,泥地上空空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