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峰山下,两鬓发白的老头走过了西朗山,还在努力前进。山脚的路并不好走,有很多大型蕨类植物和灌木丛,时不时还会遇到带刺的植物,更有好多铅色的岩石挡住去路。
但他必须要走这一趟!
早晨,儿子把米下了锅就不见了影子。老头四处找,喊破了嗓子,但儿子没回应。他顾不得去看柴火,慌张地奔出去,谁知在外面别墅的一个转角处撞上了儿子,“死哪里去了?怎么喊你半天不见回应?”
儿子奇怪,“我出去透口气。”
“你透气,你就不管柴火了?”老头扇了他一巴掌,力度之大使声音特别清脆。
“死老头!你竟敢打我?”儿子捂着火辣辣的脸,愤怒至极。
老头骂:“打你怎么了?”刚说完忽然想起什么,来不及解释了掉头就跑。儿子紧跟其后,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
回到烂尾楼别墅里,浓烟滚滚,柴从简易灶膛里掉出来,火苗蹿得老远且大有燎原之势。而地面四处摆满了木柴和枯枝树叶,正好桶里的水又没了。泥土全是成块的,怎么盖灭火?
父子俩七手八脚地拿锄头去把带火的柴分离,正在燃烧的只能安静烧完,“哎呦,气死了!你说你怎么煮点粥就跑出去?”
“你不是在家吗?自己不能看火吗?”儿子不服气。
老头说:“这不是你的事吗?”
“你不吃啊?”儿子梗着脖子顶嘴。
“粥都烧糊了,你吃啊!”老头指指锅底的粥,糊掉的味儿在空气中蔓延。
沉默,可怕的沉默蔓延开。
良久,老头不得不开口询问:“你要去干什么?又打人?”
“你能不能不要老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儿子几乎是咆哮着,额头的青筋都暴突了出来。
老头不屑地啐了一口,“我看扁你?那至少我还看了你!就你那鬼样,别人连都懒得看你一眼!”说完,他使劲跺脚。
儿子气呼呼叫骂:“不看岂不是更好?我不稀罕!”
“你!”老头被气得头七窍生烟,脸色也涨得通红起来。
妻子死后,他对儿子失去了耐心。这个儿子从小就偏激,发起怒火来竟敢独闯野狗遍地的森山老林。在那之后,老头很少当着儿子的面和妻子吵架了。当然,到了忍无可忍的时候,他还是要吵的。
父子俩的互动越来越少。
早晨,煮饭是儿子动手;炒菜是他动手。傍晚,挑水是儿子的事;而种菜则是他的事,他们之间已经形成了可怕的分工,各做各的没有一点交流,不想交流,更没必要交流!他们之间只有互不相干的分工,如有谁忙不过来,对方只会冷眼旁观。
这几天儿子都出去溜达,一去就是好半天。这引起了他的怀疑,他想装作看不见,事实却不容忽略,儿子老是趁他不注意才偷溜出去。
没想到,被骂了的儿子不再躲,反而当着他的面又在日出前出发了。儿子没有知会的准备,说不定又偷偷干了什么违法的事情。
如果没有儿子,妻子不会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