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抓着窗户, 指节分明的右手用力一紧,遂即长舒一口气,将心头隐隐的躁动按下。
“万不可胡思乱想了。”周嘉时失笑, 多了一点无奈。
尽力将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 周嘉时带着羞惭睡去。
*
次日一早,周嘉时约了些同窗见面。
他在兰山居士那里呆了一年的时间, 许久没有回江城府。回来的这几日,也都有要事在忙, 没有得出闲来。
他的同窗大部分已经成家立业,也都有事。
直到今日,才腾出些手脚, 相约见上一面。
“少爷, 今日可是配银色的斗篷?”书玉拿了一件斗篷出来,原先周嘉时最喜欢, 也就是最常穿的那件斗篷,如今不在身边。
上一次去郊外,恰巧就是那件斗篷。
宋思意狼狈了些,所以就拿斗篷遮住了她。当日事态急,也就没想着去拿回来,到了现在,那件斗篷还在宋思意那里。
“就穿这件吧。”周嘉时轻轻颔首,转过身去,将斗篷系在身上,“就配暖玉吧,看着也舒服点。”
书玉忙不迭将玉佩拿了过来,但是嘴巴里却在嘟囔,“少爷,你可是有什么心事?我瞧着你气色像是没睡好?”
周嘉时系斗篷的手一顿,抿了抿唇,垂下眼,若无其事,“没什么,昨日有只鸟在窗外叫了几声,扰人清梦。”
“啊?”书玉愣了愣,有些疑惑,“冬日里哪来的鸟啊?”
不过,少爷的话,一向是他眼里的圣旨,所以也不再追问。
“那我晚些回来,看看有没有鸟,免得今晚还吵着少爷的觉。”书玉傻呵呵一笑,将暖玉递给周嘉时。
周嘉时略有些心虚,伸手拿暖玉,“无妨,估计今日就不在了。”
“哦。”
“走吧,莫让唐兄他们等急了。”周嘉时迅速转移话题,率先迈开步子走出去。
今日约在了蝶记茶楼,就为了喝一盏茶,大家能坐下来闲谈几句。
周嘉时到的时候,另外两个人都还没有来。
他一贯都是守时守诺,所以一般会早到一些。
“你去要一壶祁门红茶来。”周嘉时随口吩咐。
书玉马上起身出去,恰巧约的人也到了。
“啊,嘉时老弟。”来人拱手打招呼,身后紧随着进来一人,也忙着打招呼。
周嘉时连忙起身相迎,“唐兄,张兄。”
“真是许久不见了。”唐公子盘腿坐下,笑说道,“你去兰山居士那里学习,一去就是一年,我们都见不到你的人。现如今啊,真是要见你一面都难。”
“没错没错,若不是你每个月寄来一封信,将你所见所闻与我们诉说,我们都以为,你要与我们断交了。”张公子也忍不住吐槽。
周嘉时接过书玉递上来的茶壶,亲自为唐、张二人斟茶,“两位兄长,真是羞煞我了。都是我的不是,这么久也不回江城府。现特意斟茶赔罪。”
说完,周嘉时,端起茶杯,朝二人说道,“那小弟敬两位兄长一杯茶。”
唐、张二人默契一笑,也端起茶杯。
三个人都喝尽茶水。
书玉连忙又再添上这好喝的祁门红茶。
唐文将手中茶盏一放,眺望远处,“我倒是羡慕你,跟着兰山居士这么久,想来也见识了不少,这次的乡试,解元也未可知啊。”
“的确有所获,但是解元不敢当。”周嘉时不否认,毕竟一年多的时间,他见了很多事情。
“诶,你太谦虚了。当初若不是你家的事,说不定你早就中举了。又潜心学习三年,解元怎么就不敢当了。”张高清有些唏嘘。
周嘉时沉默片刻,端起茶抿了一口,“这种事,又有什么办法。”
他们谈论的是周嘉时的父亲去世一事。
本来三个人虽然年纪相仿,周嘉时为最幼,但是他的学问反而是最好的,也最有机会中举。
只是发生了那件事,只能呆在家里守孝,错过了乡试。
反倒是唐文和张高清两个人,比周嘉时早一步参与科考,也顺利中举。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倚。嘉时这样,另外得了兰山居士的教导,也算好事。”张高清摆摆手说道。
“不说这些。难得见一次面,不如聊聊近况。”周嘉时压下情绪说道。
“近况?”唐文挺起身子,说道,“我倒是还好,你也知道,我成婚两年了。我家夫人近日有喜了。”
“那要恭喜唐兄了。”周嘉时惊喜地抬手。
唐文摆摆手,“我娘念叨孙子许久了,总算是了了一件心事。”
周嘉时但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