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思意轻轻皱眉,按理来说,这么大的孩子应该已经记事了,难道磕坏脑子了吗?可是莫大夫说没什么问题啊?是不是没诊断好?
“你还有哪里不舒服吗?”宋思意复又上前检查。
高景祺小脸涨得通红,“男女授受不亲。”
宋思意一愣,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竟然还这么讲究,“那好吧,我让我哥哥来给你检查,你有什么不舒服的,比如头晕恶心一定要说。”
撞到脑袋问题可大可小,绝对不能轻视。
“我……可以暂时留在这里吗?”高景祺有些犹豫地开口。现在的他找不到家人,这里的人救了他,对于他而言,是最熟悉的人,最有安全感的人了。
宋思意点点头,“可以,但是,还是要找到你父母,把你送回去的。我看你穿的衣裳,应当是个富家子弟,家中应当挺宠你的,你父母肯定急死了。过几日,我帮你去县衙问问。”
“别!”高景祺睁大眼睛,脱口而出。
“怎么了?”莫风也在一旁听得真切,有些怀疑这孩子是离家出走跑出来的,不然为什么不找父母?
“我……我……”高景祺毕竟还小,没那么圆滑,被直接问到脸上来了,一时之间没有比较好的托辞,只能一咬牙说道,“我是被人贩子拐来的。我记不得我家在哪里了。我只知道我爹娘是做丝绸生意的,我有哥哥很疼我。我找不回去了。”
俏俏被拐卖的事情,大家还心有余悸,也不好怀疑一个孩子说话的真假,只能姑且相信。
“我趁人贩子睡觉的时候跑出来的,跑进了山里,脚一崴,就摔下去了。醒来就看到你们。”高景祺紧张地摇摇头,“求你们不要把我丢下。”
“唉,等你想到点家里的情况,我们再送你回去吧。不然你父母和哥哥一定很担心。”宋思意歪头,露出一个亲和的笑容。
“好,谢谢姐姐。”高景祺松了一口气。
“那你早点休息。”
交代完,所有人都出去了。
*
江城府的某个别院里。
一袭月白锦袍的男子,矗立在院子内,望着明月,背手而立,不知在想些什么。
白日在榕树下的高伯和年轻男子也在院中,两人面面相觑,咬牙在男子背后跪下,“主子恕罪,没找到小主子。”
男子转过身来,目光冰凉。只见他轻轻抬手,让两人起来,薄唇轻启,“具体说说什么情况。”
“江照山都搜了几遍,但是我们人手有限,还有另一队人马也在里面,所有有些束手束脚。没保护好小主子,是我们的过失。”高伯低着头汇报。
“追风,你说说看。”男人将目光从高伯移向年轻男子。
“回主子的话,整个江照山,有几具尸体,有另一头的,也有小主子身边的。但是没看到小主子的踪迹。没办法确定小主子现在的安危。”追风抱拳,赶紧将情况一一说明。
“既然没看到景祺的踪迹,就说明他还没有被抓住。”男人转过身去,低沉的嗓音响起,“景祺虽然小,但是从小是我带大的,不至于这么轻易被抓住。我弟弟,我清楚。从明天开始,高伯你在城里派人监察,追风你去江照山扩大搜索范围。”
“是!”两人目光坚定。
“不惜一切代价,找到我弟弟!”傅景昭闭上眼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和担忧。
正在被担心的傅景祺正化名高景祺,在宋家骗吃骗喝。
宋家是开食铺酒楼的,别的不多,吃的最多。
又拜宋思意所赐,家里的吃食无一不精致,许多都是京城没有见过的稀奇玩意。
傅景祺自认为自己也算是尝遍美食,家里的大厨也是八大菜系,无一不有,但还是没有这里的新鲜。
可惜的是,他脑袋受了伤,只能看不能吃。
他只能眼巴巴在同一张桌子上,别人吃菜他喝白粥。光闻那个味道,就能流口水,但是只能喝白粥,一进嘴里,就苦哈哈。
“怎么多了个孩子?”莫风刚去把宋明诚接回来,同行来的人,还有周嘉时。
周嘉时的目光汇聚在傅景祺身上,轻轻蹙眉。
傅景祺此刻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家里没有适合的衣服可以更换。
宋家的人见识少,或者说,根本没怎么了解过这方面的东西。但是周嘉时却不是这样的人。他涉猎极广,自然看得出,这孩子身上的衣服,并不是普通的材质。
经线起花,几何骨架天花,色彩鲜艳,是少有的蜀锦。不仅如此,上面的刺绣复杂,还有暗纹,明暗交织如流云,一般的绣娘根本绣不出来,要是那种大家才能绣出来的品质,而且耗时不菲。
周嘉时摩挲了一下手指,不好轻易开口。
“被人拐了的孩子,你两个妹妹看他可怜,脑袋磕了,晕倒在山里,给救了回来。”宋大志不以为意地解释道。
高景祺有些心虚,勉强露出一个怯怯的微笑,尽量显得自己人畜无害一些,以免被赶出去。
“先吃饭吧。”宋大志招呼大家,将一盘盘菜端出来。
“我先带着嘉时去一趟书房,有些东西要讨论。你们先吃。”宋明诚赶紧说道。
这段时间,宋明诚和周嘉时时常交流,一起上下府学,关系更甚,已经不在喊周兄了。
“一会儿再讨论吧,都这么晚了,你怎么好饿着肚子让人家。”谭氏抱着宋明昭,嗔怪地说道,“嘉时啊,留在这里吃一些吧,都是好菜。”
周嘉时扬起一抹笑容,赶紧婉拒,“伯父伯母,好意心领了。只是我还未同家中说过此事,不好擅留。下次,下次一定。”
谭氏最是喜欢这种有规矩的孩子,连连赞许地点头,“那你们去吧。”
周嘉时和宋明诚告退,去到书房。
宋明诚一关门,周嘉时就忍不住开口了,“明诚,你家里的这个孩子可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