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这世间唯一一个比你还要俊俏的男人,你的小徒弟今日成亲了,你不来看看吗?”
“师父,你在哪儿?”
“师父,徒儿想你……”
“师父,我可能会害了一位姑娘……”
泪水湿了眼眶,他把脸埋在袍袖中,许久没有抬头。
午夜过后,定远侯府一片静逸,大红的双喜灯笼照的庭院恍如白昼。
苏景玉前脚刚踏进东院,顺子也不知从哪突然蹿出来攥住他的袍袖,吓了他一跳,一身酒意登时去了大半,冷着脸呵斥:“诈尸了你!”
顺子拽着他不撒手,吸了吸鼻涕,夸张地带着哭腔抱怨,“世子啊,你可回来了!你说你新婚之夜跑出去喝酒,还不让我跟着,侯爷知道了骂了我一晚上。我不敢回屋,一直坐在这等你,都快冻死了!”
苏景玉甩开他的手大步朝主屋走去,头也不回道:“赶紧回屋去吧,多睡觉长高个。”
顺子刚跟了两步,突然识相地顿住。
主人新婚,本来苦短春宵就没剩两个时辰了,还跟着作甚?
长高个?他都十七了往哪长去?主人怎么还把他当成小孩子!他双手抱在胸前,望着苏景玉的背景不服气地撇了撇嘴。
苏景玉不喜欢丫鬟频繁进出他的卧房,命人将隔壁的耳房改成盥室,在主屋外间的墙上掏出个门来。
丫鬟平日从耳房的门进出盥室伺候,里面隔间的炉子上再温一满壶水备用即可。
往日里无需守夜,但今夜不同,桃枝迟迟不敢入睡,好容易熬到苏景玉回来,候在门外等着为新婚的二人备水。
四喜今日临时顶替巧儿嫁过来,没有聆听过嬷嬷的教导,不知道新婚之夜该如何伺候主人,小心地跟着桃枝。
虽然她不在意林逢月,但如今身在苏府,这位苏世子她可是半点也不敢招惹的。
苏景玉周身疲累,懒懒地进门,扯去身上的大红色婚服刚要扔在榻上,瞥见林逢月和衣躺着上面睡的正香,脚下顿住,望着那张熟悉的脸,回想起那日在泰安堂的种种。
“姑娘这般火气,怕是成亲无望了。”
“登徒子!嫁谁都不会嫁给你!像你这种无耻之徒活该一辈子孤身到老!”
苏景玉不禁一笑,心底的烦闷消散了些,把婚服放在书案旁的座椅上,从柜子里取了件大红色的里衣进了盥室。
炉子里的炭火还没燃尽,上面坐着的水壶里盛满了水,摸着尚有余温,他开门让丫头们回房睡下,不必伺候。
洗漱过后周身轻松,他躺在床上刚一阖眼,便听见外间的榻上传来一阵细吟声,听得他热气上涌。
房门外人影攒动,不知是不是两个丫头听见了什么声音,又回来等着伺候,苏景玉起身走到榻边,见林逢月眉间微蹙,两手举过头顶,指尖攥得榻上的软枕嘶嘶作响,娇唇紧闭,闷在喉间的娇吟一声高过一声。
“唉,醒醒!”
苏景玉拍了拍软枕,榻上的少女侧了侧身,没有醒来,好在那惹人遐想的喟叹声终于停了,他瞟了眼门外晃动的人影,无奈摇头。
陡然间,大腿处环上两只纤细的手臂,指尖紧贴着他轻薄的里衣摩挲,他忽地向后一闪,那两只柔弱无骨的手臂扑空坠在榻边。
苏景玉蹙眉,看着林逢月的眼神中带着三分厌恶,转身进了里间,躺在床上阖眼睡下。
不到一刻钟功夫,外间那绵绵细吟再次逼得他不得不起身,心旌摇荡着向她走去。
红烛燃尽,太阳高高挂起,一缕晨光透过轻薄的红纱鸾帐映在林逢月红润的脸上,她懒懒睁眼,不禁被眼前渐渐清晰的事物吓了一跳。
婚服不知什么时候被脱了去,身上只穿着一件大红色的里衣,身下也不是昨晚睡的美人榻,而是喜床。
鸾帐外,一道熟悉的身影正坐在四脚圆桌旁,手中捧着一本书似笑非笑地看着,正是苏景玉。
他……昨夜回来了?
林逢月忽地掀开被子朝里面望了望,亵裤还好好地穿着身上,她回想着成亲前夜嬷嬷的教导,细细感知身体的变化。
若是不痛,应该是没有吧?
她再次转头看向苏景玉,他身前的小几上明明放着一块素白的事帕,上面的斑斑血迹如点点梅花盛开。
林逢月心里像是要炸开,轰的一声响,难道是他昨夜趁着她熟睡的时候,将她……
强烈的羞恼感再次袭来,可此刻她已经没有斥责他的理由,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她紧抿着嘴唇,双膝蜷曲,抱着被子趴在膝上,内心一片荒凉。
“醒了就赶快起,新妇辰时要去给高堂敬茶,你已经晚了快一个时辰了。”苏景玉不冷不热的声音传来。
林逢月收敛心神,撩起红纱床幔向外望,明媚的阳光照得屋里通亮,的确时辰不早了。
怎么也没有人叫她?
她心里嘀咕着,起身穿上红绒绣鞋,正要跑去盥室洗漱,见苏景玉正勾着唇角盯着她瞧,戏谑的目光看的她心里一阵发慌,忙低头扫了眼身上的里衣,将领口和衣带紧了紧,快步跑去盥室。
苏景玉轻唤一声,嬷嬷笑着过来收走小几上染血的事帕,桃枝和四喜进房来伺候逢月梳妆。
菱花镜里,两个丫头脸上都莫名地泛着红,不敢与两位主人有半点眼神交流。
林逢月看在眼里,不好多问也来不及细想,梳妆过后早饭也没用就跟着苏景玉奔正院前厅而去。
他的步子太大太快,她在后面小跑跟着,累的气喘吁吁,冰冷的眼神狠狠瞪着他,似乎像剑一般,能够射穿他的身体。
前厅门口静得落针可闻,顺子一早被叫来,又挨了一顿训,不敢离开,守在门口站得笔挺,两手垂在身侧,一脸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