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什么防备,笃定那么多姑娘,太子总能就近逮一个。他靠过来的又太突然,一时竟没躲开。
宁君瞻还没取下蒙眼的红纱,看不清眸底情绪。但燕从灵莫名觉得,那应该是一个相当惊愕的表情。
惊异与错愕……
他认出她了。
心底轻叹一口气,想装瞎没装成功的燕从灵,单膝屈跪在地,“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宁君瞻解下那条红纱,想松开手后退,但无奈指尖被牢牢勾住。
“燕姑娘。”
又是一阵沉默。
兴许是没有想到她会在这里。
“太子殿下……”
燕从灵正想开口打破,不料对方先她一步,“燕姑娘,孤方才的话是无心之言,姑娘不用放在心上。”
她一愣,这才想起他刚刚说了什么,连忙礼道,“殿下言过了,属下还有事要忙,便先告辞。”
说完,她果断提剑割断那条腕绳。
“冒犯殿下了。”
东宫的美人一抓一兜,恐怕连名字都记不清,他还在乎这话?
难道是因为之前帮过他舅家的缘故,所以太子平日行事虽然荒唐……但还是保留了对她的一丝尊重?
思绪纷飞间,停在了一处悬着流苏灯笼的雅间前。
带路的姑娘垂首,“大人,到了。”
红袖楼不是第一次来,但当客人还是第一次。
香烟袅袅,散发着一股甜腻气息。
和外头满目红纱相比,摆设竟出乎意料的清雅。
徐妈妈确实没有夸大其词。
桌案上搁置着笔墨纸砚,还有一幅画到一半的冬夜雪梅图。不像是楼,倒更像是哪户人家的书房。
燕从灵正想走过去看,岁寒三友的屏风后走出一道颀长人影。
“燕、燕姑娘?”
能在红袖楼挂上牌子的,样貌都不会是俗物。那少年看起来似乎比她还要小上一些,穿着身银线绣梅的袍子,唇红齿白的俊秀里,带着几分书卷气。
燕从灵仔细打量他,“你认识我?”
她目光坦荡,倒把少年看的低下脑袋。
“嗯,那些说书……我听过好些遍了,最喜欢您月下砍阴槐那段,一直都想听大人您亲自讲。大人,能否全了银月心愿?”
说完,他羞怯褪去些,双目亮亮地盯着她看,难掩孺慕。
燕从灵:……
那是她出山门,单独办的第一件案子。算狼狈的一次,怎么偏生都爱提这个。
往常历练都有师兄相伴,姚府那棵老槐实力又超出预料,到最后才知道另有底牌。当时的她,可以说是作困兽之斗,衣裳头发俱乱,染着一身血,硬生生砍断它。
之后,手骨断裂养了大半个月……
但人家既然特地提了,她也不是什么扭捏性格,干脆也就讲了。
“那你坐下听吧。”
她指了指面前的椅子。少年乖巧坐过来,衣袖盈香,很有眼力地倒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