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北辰被弹劾,郑莲子急得睡不着觉了。
这日,她肿着一双眼,直闯进了文翰堂,这其实是神元殿君的“公署”,殿君在这里口诵旧典,女官们负责誊录,等闲当然是不让人私闯的,可郑莲子眼中从来没有这些规矩,她在神元殿,已经习惯了横冲直闯,也就是因瀛姝吃亏太多,于是只有当瀛姝来神元殿时,郑莲子才会躲起来不现身。
“请殿君移步,妾有要事禀奏。”郑莲子草草行个礼,脸拉得长长的,倒没什么耀武扬威的气势,活像是个丢了契书的债主,要是讨不回债,立马就要家破人亡的情态,因此才这样的外强中干。
子凌先就停了笔,注意殿君的神色,眼瞧着殿君还是那样云淡风清,并不计较郑良人的妄恣,她也就没有越俎代庖。
“我正好也乏了。”殿君这样说,起身,过去居乡野,她也常跽坐,一心以为这就是贵族的常态,只有瀛姝告诉她,无论什么族,一日间多数时候其实都是箕坐的,真要是都坚持跽坐,必须都患腿疾,长时跽坐,可比劳作轻松不了多少,也是个苦差使。
贵族有贵族的艰辛。
哪怕位高权重者,见外客也不能箕坐,除非是顶顶交好的知己,且对方也不在意箕坐之姿,殿君自觉除了瀛姝之外,她是不愿跟别的什么人箕坐着交谈,跽坐辛苦,她现在也确实想散散步,缓解下小腿的压力。
不过和郑莲子散步,不是件愉快的事。
只不过站着说话,殿君心中能略减些浮躁。
“殿君不愿与殿下共苦,但毕竟是因殿下,殿君才得以归豫,如今殿下有难,殿君也不能袖手旁观。”郑莲子这话,颇为掷地有声,引得好几个宫人侧目,当然,也仅只是侧目而已。
“你说的殿下是谁?”轩殿君似乎有些困惑。
“当然是太子殿下。”
“我还以为你说的是心宿君呢,正诧异,心宿君哪里就有难了,原来你说的是太子。”
郑莲子的人中更长了,拉出两条蝉须般的法令纹,若是对别的人,她勉强还能抬起唇角,但现在她对神元殿君是越发地鄙视。
有的人就是这么奇怪,像郑莲子,明明不觉轩殿君有资格为太子妃,将屈居于殿君之下视为莫大的委屈,可殿君一旦改变了主意,将太子妃位拱手让出,她竟又为太子打抱不平,怨恨殿君“朝三暮四”。
“殿君怎会误解妾所说的是心宿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