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安乐无极。”陈扇仙又行了一礼。
“有请移步,与孤说几句闲话吧。”司空北辰往树荫下走,想了想措辞,转身时,见女子竟站在树荫遮盖不到的地方,他未免觉得有几分好笑:“母后总是提起良人,还给孤看见良人的画像,称良人有意于孤,怎么今日好容易遇见了,良人却似有些畏惧孤似的。”
“妾的确对殿下甚是敬畏,不过,畏惧感总是要比面见陛下时轻一些。”
司空北辰挑了眉:“你是如何争获母后看重的,就没打算向我说明么?”
陈扇仙不抬眼,却应答如流:“妾不知怎么争获皇后殿下看重,想来是因为安静和本分才合皇后殿下的眼缘。”
司空北辰已经笃定陈扇仙是重生人,且必然把这一机密告诉了皇后,没想到今日他主动“伸手”,这女人却用“安守本分”的话来搪塞他,司空北辰心中不由冷笑:世上总有如此多愚妇,既想争荣华富贵,又还要佯作无欲无求,为了掩饰欲望,竟择一条歧途斜径,她以为眼下只有皇后才能助她入紫微宫,占个姬媵的名位,又靠着取悦刘氏及郑氏,甚至还有卢氏女,就有望把瀛姝取而代之了,真是不知所谓。
“安静和本分的确是优点,但可要当真安守本分才好。”
留下这句话,司空北辰就背着手迈着步,仍坐着肩舆往乾元殿去了,陈扇仙半曲着膝盖“送驾”,直到一行人彻底不见影,她才摇着团扇,也继续前往她的目的地。
虞皇后仍然没说她的详细计谋,但今天皇后的心情一看就很好,居然有了兴致染甲,那凤仙花汁其实已经跟蜡黄绉皱的指尖很违和了,且虞皇后身体已经衰弱,指甲略长即会折断,粗短的甲盖被染成鲜红,恍眼看去倒像是受了刑,甲盖被拔掉了弄得血淋淋一样,为什么不直接带甲套呢?这话,自然是没人敢问的。
“本宫年轻时,其实最不爱这样的装饰,都说女为悦己者容,可巧陛下也不似那些肤浅的男子,会关注妇人的脂粉和服饰,现在老了老了,却总被你们怂恿,也就是让你们瞧个乐子吧。”
皇后把两手交给宫人折腾,刘氏却送上来一盒药,说是到了服润肺清心香丸,那药丸被制成牛眼大小,被刘氏直接喂进了皇后的嘴里,皇后就大嚼着,嚼完后,见陈氏低着头剥着鲜莲子,说:“()
你就别忙了,我不爱吃莲子,一股的涩味,是莲儿爱吃,她爱吃就觉我也爱吃,特意拿来孝敬的。”
郑莲子现并不在近前,刘氏却不忘替她说几句话的:“这些鲜莲子,是莲儿亲手采的,也知道娘娘不爱吃,可鲜莲子有养心安神的功效,莲儿不敢苦劝娘娘,也只有妾舍下一张老脸敢为说客了。”
刘氏却也交代陈氏:“不必剥那样多,这些就够了,良人还是早些回含光殿去吧,贺夫人最近正风光,人在得意时啊,往往就易失谨慎,良人本就机警,这时间多在贺夫人左右,指不定就能察觉更多的蛛丝马迹。”
这话听上去,倒也没有故意支开陈氏,免得她更得皇后的用意。
但刘氏的确有这样的企图。
她虽然劝止了郑莲子针对陈扇仙,宽慰着稍安勿躁,可眼看着皇后对陈扇仙的看重竟然隐隐有超逾她的趋向,刘氏怎能不动提防心?
可她今天却失败了。
虞皇后估摸着指甲上的凤仙花汁已晾得干透了,把手大幅度的挥两挥,单让陈扇仙往跟前坐,刘氏于是只好跟着宫人退出去,虞皇后才轻声说:“就这两日间,你可得留些心,但凡滨岑阁那头有动静,你赶紧的鼓动关贺氏赶去落井下石,就说,你是在显阳殿听说的,乔嫔指使的王瀛姝毒杀的石嫔,并且还把一个助她投毒的宫女杀人灭口了,那个宫女啊,一查就知道了,是乔嫔安***的滨岑阁。”
“可是……王瀛姝并没有毒杀石嫔的动机……”
“谁说没有了,那年江嫔的案子,陛下之所以相信了乔嫔,是因乔嫔有石嫔这人证,可现在,石嫔已经承认了是她亲手杀女的罪行,陛下虽暂时未将她治罪,说不定就是想从石嫔口中问出实情,查旧案,弄明白乔嫔的女儿究竟是怎么死的!乔嫔起初没有动手的机会,可正巧,陛下罚了王瀛姝去滨岑阁,乔嫔虽然没有跟王瀛姝直接接触,但五皇子可是跑了好几趟滨岑阁的!”
陈扇仙真心认为,虞皇后的计策虽毒,但好像不会大功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