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是一个又一个倒下的尸体,谢颜手里的双剑直哆嗦:“曹哥,你掩护我!”
曹弘良聚土为盾,道:“嗯。”
许一辰随盛玄怨杀在最前,见他那骇人墨色的剑气,一剑便能劈开石屋,斩裂戎人砍来的长刀,叹道:“盛小兄弟,你好强。”
谢玉山见戎人似想用毒,手里双剑刺上,先他一步抢来了毒药:“哦?麻筋散,小玩意。”说罢将麻粉撒向冲来之人,快步而上,两剑取他们性命。
戎人耐不住火海高温,节节败退,他们听不懂这些突然袭击的中土人在说什么,只是如何也想不明白,古马岩如此偏僻,实力这么强的几人,是怎么找来此处的。
琼亦站在月下的凸岩上,衣袂飘扬。
“中土人……是不是那时来的女人带来的?!”
“什么时候?”
“一年多以前!不然怎么可能有异族人知道我们这里?!”
“她不是中土人,她是我们的同族!”
“狗屁同族!她是叛徒!!!”
琼亦垂下了眼睫,指间白光点点,似流萤而散。
盛玄怨几人听不懂戎话,对上他们的拼死抵抗,只余挥剑,戎人边打边逃,四散于火海之中,只有一人逆着人群怔怔站着,望着他们。
“去追。”盛玄怨道,曹弘良捻了法诀,遁地追杀而去。
盛玄怨面对着这个丝毫不逃的戎人,毫无半分怜悯地举起了剑,在将要落下的那一瞬,戎人用中土话唤他:“是你吗?盛雪远。”
承影剑停在了半空,就连将要追去的五人也纷纷回首。
盛玄怨压低了眉间,他认出了面前会说中土话的男子,正是多尔纳。
“是你…真的是你……”多尔纳握着手中的长刀,却一动不动,如同失了魂:“是陆溪言…她带你们来的吗?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谢玉山平静道:“因为你们带来了战乱。”
“可她分明是我们的族人,为什么要偏帮你们?”多尔纳举起长刀,近乎歇斯底里咆哮道:“是你们蛊惑了她!她为什么不来,是愧疚还是不敢!让她来见我!!!”
一言既出,在场之人全数僵住:陆溪言,是他们的族人?
她对此地如此了解,甚至知道城中人的作息,知道大小祭司的容貌特征,这些已经不仅仅是偶然得知那么简单了,不得不让人心生怀疑。
“她不敢来…她利用了我们……背弃了族人,背弃了昆翟,她是叛徒……”多尔纳垂着头,目中满是血泪:“我以为,你和她,那时都是好心救我的……”
“结果,只是利用……”
盛玄怨似乎明白了琼亦为何不愿进城杀戮,唤道:“……多尔纳。”
话音未落,多尔纳猛得将长刀刺入腹中,跪地寻死,他知道,这场灾祸与他逃不了干系,自己哪怕活下来,也再无颜面对族人了。
“怎么回事呀…我有些听不懂了……”谢颜缩在曹弘良身后,小声道。
许一辰诧道:“这男人怕是疯了才在这乱说吧,陆溪言怎么可能会是昆翟人?”
谢玉山无视那具尸体:“快去追吧,祭司还未见到。”
盛玄怨压低剑尖:“走吧。”
*
火势越烧越旺,在搜寻之中,几人逐渐走散。盛玄怨与许一辰一马当先,杀在最前,曹弘良带着谢颜和谢玉山搜寻着可能被漏下的戎人,晏庭深捻了个水诀,进入了火海里。
天火烈烈,高温近乎能将人烤化,晏庭深寻了好久,终于看见了手持法杖,站在火焰深处的老人。
“堂堂大祭司,竟会这么狼狈。”
晏庭深笑谑着,身侧的水罩滋滋直响,天火阵威力太大,即使有两道法符护身,怕也是抵挡不了多久。
大祭司艰难地支撑着身子,火光的照耀下,脸上的沟壑阴影极深:“是你啊……”
“很意外吗?”
祭司狞笑:“是你带中土人杀来的吗?”
“不是。”晏庭深又念了个水诀护身:“我可不会做这种事,有些提前了,会让她生疑的。是素和本家的人,亲自带我们来杀您呢。”
大祭司瞳孔微缩:“你是说……”
“我说了又有什么用?素和瑾她派去的人,不照样没一点作用么?”
老人怒震法杖:“大胆!你竟敢直呼……”
晏庭深无奈扶额:“唉唉,我都劝她再等我几年了,可她如此心急,连这些日子都耐不住等,我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因此,只能到这儿来,专程送您上路了……”
“你!”大祭司挥杖,周身天火聚为焰浪向他卷来,晏庭深抬手驭剑,照林穿出水罩,正对着焰浪而行,直穿其间,将火焰后的苍老身影轻易击穿,当火焰平复时,只剩一具人尸躺在火海里,流了半地的血。
想杀的人,又少了一个。
“当年是何人给我母亲种下的还魂诅咒,我可是很清楚。”晏庭深走近,淡淡瞥了一眼尸体,顺手将头颅砍下带走,离开火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