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玄怨:“哦,我不瞎。”
小宇见他摆着一副臭脸,倔强又愤然地道:“我喜欢她!往后我长大了,会去找她的!”
盛玄怨环起双手,目光俯视而下,语调十分淡然:“可她已经是我未过门的妻子了。”
小宇如石化般呆住。
当琼亦与老人说完话,走出门时,小宇望了望琼亦,又望了一眼盛玄怨,捂住脸“哇”地一声大哭,边哭边跑开了。
“他又怎么了?”琼亦不明觉厉地望向盛玄怨,他脸上写满了“与我无关”的神情,丝毫不因气哭了人家而内疚,将伞伸出屋檐撑开:“不知道。回学府吧。”
琼亦与他并肩走在伞下,行出好一段路后,感到盛玄怨的手正伸在自己耳畔下,拨动着余下那颗翡翠坠珠。
“这个。”他道:“以后别戴了。”
耳饰缺了一只,不成对儿,琼亦没想过以后还戴它,打算回去将它收在妆匣中。见盛玄怨脸上半是不悦又半是畅快的神色,笑问:“你也想要?我送你?”
盛玄怨只道:“……别拿我当小孩。”
琼亦见他乱吃飞醋,不知与小孩有什么区别,边笑边叹气,盛玄怨压低了伞檐,硬是在她脖子上留了个记号,才肯罢休。
*
这日,琼亦找到苏烨,只托他帮忙办一件事。
“什么?”苏烨看着她递来的荷包:“要帮卫莹赎身,你认真的?”
“我知道这点银子肯定不够,但我现在身上只有这些。”琼亦将荷包推去:“余下的钱,我到了广阳会托人寄银票补给你的。”
“打住打住!”苏烨双手在身前交叉,道:“你我关系这么铁,钱真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这个卫莹她曾经害过你,你原谅她了?”
“我没原谅她。”琼亦指节敲了敲桌子,“我为什么要原谅她?请你帮忙就是因为我根本都不想再见到她。”
“那你干嘛要当大善人赎她啊?”
琼亦沉默了一阵,说:“我记得她是因为父亲被马车碾死,卖身葬父,才入的风月之所。遭遇无妄之灾,仍旧一片孝心,虽然不足以让我原谅,但她不应该待在那种地方,靠出卖自己为营。”
苏烨撇嘴问:“这有什么?”
“你是男子,自然不会懂。”
他从鼻腔中哼声:“行吧,谁让是你托我办的事呢。”
琼亦见他爽快答应,笑道:“谢了。”
“谢意我领了,银票不用寄。”苏烨将荷包抛回去:“你要是那么见外,回广阳还给我寄银子,往后你与盛玄怨成婚的宴席,我可就不来喽。”
琼亦好端端地商量着事,听他扯东扯西,斥道:“苏!烨!”
“哎呀呀,快跑!”
*
青枫镇上的雨一连下了好几日,河间的水位暴涨了一截,沥涝有些严重,河水混浊。
在琼亦委托苏烨帮人赎身的第二日,他就被苏氏长老监送回苏家府去了,说是族中要事,刻不容缓。
晏庭深在为落下的功课而操劳,生怕临到考核,掉下一直被他霸占的榜首,琼亦十分理解,并不打扰,任他好好温习。
琼亦其实知道盛子靖一直都待在青枫镇上,但她实话说,有点膈应盛玄怨的这位二哥,总觉得他不仅阴森凶狠,还很瞧不起自己。既然盛子靖不露面,自己也没必要去找他,讨个不痛快。
今日,雨终于停了,天气仍旧沉闷,浓云蔽日,像老天爷藏着什么心事。
令琼亦百思不得其解的一事,是陆阑珊居然主动约自己见面。
琼亦心叹,陆阑珊她该不会是想在家中人来之前,特地约我出来嘲笑的吧!笑我比她先被叫回去!
琼亦当然得去赴约,不去岂不是认了怂?她虽然不想被陆阑珊当面嘲讽,可更不想因为不去遭她嘲笑,毕竟当面被骂,是可以打回去的。
于是,在傍晚散学时,她来到了与陆阑珊的约定之地,是距离学府颇远的一片竹林,邻近一条窄河,远离街市。顺着河道向东看,依稀能见到江口,那边有供客船停靠的码头,船只若想开进青枫镇上,站在竹林最里端是一定能望见的。
琼亦早早来了竹林旁赴约,等了足足一柱香的时辰都不见人来,她不禁有些恼火,心道:敢情陆阑珊是特地戏弄我呢!
我就不该信她会约我出来!
想罢,一挥袖子往回走。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琼亦没好气地嗤道:“陆阑珊,你还知道来啊?过时不候,我可走了!”
身后人没有说话,而是传来了逼近的风声,琼亦有些诧异,意识到似有什么东西朝自己砸来,立刻提剑挡住,“嘭!”的一声震响,那物弹在弦歌剑鞘上,骤然炸开,琼亦透过烟尘往后看,那里伫立着一个高大的影子,手持弯刀,似乎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