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书之人在西漠待了数余年,经历诸多磨难,后得幸生还,回到中土后写下了此书。二人往后读:昆翟,源于祁如山叛支,主氏素和,留有天雪之貌,与戎多性相一,彼则善蛊,不亦精……
“昆翟族是祁如山上的叛支?”琼亦边读边念叨。
“祁如是西漠戈壁的高山,山脚有河滩绿洲,合适作为部落驻地,许是多数氏族的起源地。”盛玄怨解释道。
和大多数西漠部落的习俗相似,昆翟也会炼蛊,但并非精通,他们似乎认为,蛊术是卑贱之人所学,见不得光。
“与我们原先了解的完全相反……”
昆翟有刺青之俗,奴刺面,庶人为胸,而贵人在背。
读到此处,盛玄怨暗想:我记得那个叫多尔纳的戎人也说过,昆翟身份尊贵之人,会在后背留刺青。
以祁如之雪莲为祟,因而素和为在后所。
这个什么“素和氏”,会在背后刺莲纹,琼亦往后翻页,心道:可惜我肩上的刺青已经完全被剐去了,一点也看不出原来是什么。
其后,二人读到的内容,是以昆翟为主所述。
天卯十二年,昆翟灭格尔氏一族。
天卯十三年,昆翟灭兰乌,丹钦二族,武王素和氏一统西境。
天卯十五年,武王身死,其长子继位。
天卯二十年,容王平叛西境诸族,身死乱战,其妹称王,为西地首位女王。
……
二人快速念完全书,书中只记载到天卯二十七年,西地大规模暴发疫病,原因不明,此书作者也是染病,几经生死,幸而康复,就此离开西漠,回到中土,才写下这本短记。
他在尾页还道:天下孤本,仅此一卷。
旁边有誊抄者的小字:今时摹完全篇,非独家孤本,一卷多一卷。
盛玄怨细看了疫病的症状:眼皮乌黑,掌心生红,半身麻痹,初时为风寒嗽咳,后全身泛紫……
琼亦只当其不是有关昆翟的线索,并未留心。
“素和氏……”她轻声自语:“开篇提到的‘天雪’外貌,后续并未写明,有些可惜。”
“大抵是没能亲眼见到吧,这个姓氏是王姓,常人不太能得见。”盛玄怨望着琼亦如紫琉璃般的眼眸:“你觉得是什么?”
“按字意猜,要么是肤色,要么是发色。”琼亦推测道:“应是发色吧,肤色白的并不稀有,但天生鹤发的极少。”
盛玄怨觉得这个推论有些道理,点了点头。
二人又在书柜间翻看许久,了解到西戎各族的驻地及习俗,如被灭族的格尔氏、兰乌等,族中并没有刺青习俗,反而以此为刑罚。琼亦记下了昆翟族的素和氏,心道,自己十有八九与他们有什么联系。
书柜间除了文字传记,甚至有西地的语言,还有摹画得分外完备的地图。
“这些,当真世间难寻……”琼亦知道自己无法带太多书籍离开副文堂,只能尽量挑选必要的,其余带不出去的只能在心底默背,她选下两卷书,一为昆翟语,另一则是西漠诸地的地形风貌。
盛玄怨见她已有了主意,问:“琼亦,你是打算自己去西漠吗?”
“对。”琼亦不向他做任何隐瞒:“我想查清这些事,我肩上那块疤痕的位置,你是清楚的,我大概不是普通昆翟人家的弃婴,有地图傍身,再与戎人交流,问出事情原委并不难。”
“你其实都已经猜到了,只缺最终的求证。”
琼亦垂眸:“……是啊。”
“若你真是昆翟人,是他们的重要之人。”盛玄怨压低了语气:“是亲族,是素和氏的人,你要如何?”
琼亦哑了声,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琼亦,别忘了,现在戎疆已是闹到派兵镇压的程度了。”
“我知道。”她说:“这些,我都知道。”
她问他:“你怕我爹娘是昆翟的重要人物,怕我就此一去不回,留在西漠?”
盛玄怨微微移开目光,好久之后才道:“对。”
他的脸在夜明珠的微光映照下有些朦胧,眸光潋滟,“琼亦,你其实……不必拘泥于过去的,即使没有你父母的养育,你也平安长到了如今的年岁。若你是被遗弃的,那与他们不过一道血缘,也该放下的。若他们并非有意弃你于不顾,是真的出了什么意外。”
他缓缓道:“时过境迁,已经过去十几年了,现在,你是你师父的弟子,是陆氏之人,是琼亦,是我的未婚妻,这些才是更重要的吧?”
琼亦抿起唇,笑容苦涩:“对……”
“不要去冒这个险,好吗?”盛玄怨扶住她的肩膀,“我不想你知道结果后,在五族与昆翟之间,两相为难。”
他去拿她手中的书卷,却被琼亦死死留住,不任他取走。
“琼亦!”「作者有话说:天卯xx年是我流纪年法,私设,一百年一个年号,因为是架空文,公元历年写着很别扭,又没皇帝啥的,就只能这样杜撰了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