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要退缩到什么时候。
盛玄怨第一时间回首转身,他知道琼亦无法在面对鬼崇时提剑作战,他知道的,哪怕背对着有机可乘的程少峥,他的第一反应还是去护她。
垂首阖眸,弦歌轻轻抬在身前,步法如云雾而散,女鬼扑了个空,剑光如流,似白雪飘飖,琼亦现身于女鬼之后,并未回首,而是一转剑锋,抖落其上的鬼血,深紫的血渍被撇了个干净,弦歌仍旧清明生辉,下一瞬,女鬼胜过岩石般坚硬的身躯四分五裂,断成数块,块块落地,连一丝悲鸣都没有发出。
琼亦握着弦歌,以银剑平指树上的云雅,语调平淡:“所以呢?”
盛玄怨启唇微滞,而后惊色消逝,归于平常。
她的惧怕并未全数消失,弦歌颤抖的剑尖昭示了一切,可她拿起了剑,在昔日名为恐惧的阴影中站起了身,迈出了步子。
回望时,已不见蜷于原地的自己。
“陆溪你……”云雅大惊失色,立刻将剩下的两个鬼女召唤回了身侧,撒泼耍赖道:“哼!哼!原来你那日的害怕都是装的啊!不打了!我不和你打了!你知道炼化一个鬼童要耗多少精力的嘛!说砍就砍,不打了!”
“云雅,你对我的情意,只有这点么?”程少峥似笑非笑:“你这样,我会很失望的。”
琼亦听不得此人用挑唆的语气对云雅说话:“你堂堂奇阴的领头,尽用这种下三滥的花言巧语来蛊惑人,看剑!”
“你多管什么闲事呢!找死!”
互斥之间,剑鞭一通乱影,快到根本无法看清。
失去了云雅的助力,程少峥完全他们不是对手,若不是有宝甲护体,早就已经被二人绞杀。岳桓那边的战况却愈加焦灼,余远不愧是奇阴宗数一数二的猛将,在数十人的合力之下都制伏不住。
“岳公子,当心!”
岳桓重如群山般的子鼎剑,居然被余远用长枪的贯挑接下,枪如惊龙,震伤震退一众修士,岳桓也后撤两步,余远得了时机,要趁此刻支援程少峥,盛玄怨注意到那侧乱象,与琼亦道:“琼亦,你去助阵岳兄!”
程少峥向她挥打去一片鞭花,不想仅仅劈中道虚影,琼亦的身形骤然不知去向。
他愤愤骂道,“这女人,才真跟鬼一样!”
眼力的观察已然不够,只能以肢体反应与直觉来应对,琼亦如游于林间的白矢,程少峥先是觉杀意骤起,误以为她要声东击西,在风声消尽后才发觉,杀意不是冲自己来的。
“余远!当心!她过去了!”在程少峥的提醒下,余远这才留意到向自己飞刺来的影子,已在生死场上搏杀数十载的他十分敏锐地捕捉到了,身后轻功飞来的女子,其剑意全落在自己的脖颈上,是想要一击砍下自己的头。
“年纪不大,妄想到不小!”
余远大笑,长枪在手上拨动,真气护体,防备极全,可在下一瞬,枪尖竟弹在了莫名出现的气流上,卸去部分力道,被他迅速稳住平衡,琼亦逼近,他还击一个横挑,却是被她身前的风屏弹开,明明是不可视之物,却在眼间化了形,成了壁,余远想不明白,为何琼亦外放的真气能做到这个层次,寻常的真气化屏,可没这个韧度。
琼亦踏在弦歌剑身,双手驭风,易了形状的风凝术化作两面风墙,将余远压在其中,加以束缚,岳桓见识过她的赋技,不想居然做了改变,有如今这等用处,抓紧机会倾劈下重剑,又一个顿步跟上一斩。
琼亦此时手中无物,魔宗子弟自然不甘心任她施法控住余远,趁机偷袭,盛岳两族的修士也不是吃素的,将琼亦掩护得极好,争取时机。
余远被风墙所困,长枪施展不开,抬头伸长了脖子,昂天鬼啸,尖利至极的爆破音从他喉咙中震开,在场之人没经历过音招,毫无防备,琼亦在空中御剑,受得最深,闷哼一声捂住耳朵落在地上,脑内颤鸣不已,一时什么声音也听不见了,余远方能从风墙中遁出。
余远见她暂时失去了动身能力,提枪刺来,盛氏的几个修士拉弓逼退余远,琼亦这才从耳鸣目眩中缓了过来,撑着头站起身子。她见余远已经逃出束缚,操纵弦歌回至手中,想以动身突刺出其不意地杀他致命处。
岳桓也跟上应敌,混战范围颇大,又非寥寥数人,完全不适合用剑域绝技,余远感知到琼亦的杀意,心道这小丫头还不死心啊,笑音涛天:“别试了,你是砍不下我头的,以此做致命一击,想得挺美,修为却不够格!”
弦歌剑身白光笼罩,逐渐涌泛成白色火焰,琼亦体内真气倾用,将五行术的火诀叠用在剑身上,她过去常听说过此法,在江湖人中很常用,可从未试过,毕竟追游剑式完备,不必再添余赘,此时,仅作一试。
她将杀意凝在这妖人颈上,全力一击。
“唰——”火焰卷烧过空气的余温,还带了丝肉被燎烧过的腥味,长枪偏了位置要落倒地上,反应过来的余远左手呈爪,爪风撕裂向琼亦轰去,琼亦肩头顿时被抓裂出五条血痕,真气护体倒飞过去。
“啊!啊!——”余远大怒,他捂着余下的半截手臂吼道:“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