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萝同她学了点,我手笨,学得不行。”琼亦呷了口茶,叹道。
盛玄怨想着她已戴得褪了色的发带,就说:“那去买一对吧。”
她却一怔,“行、行啊。”
江婆的小店在长巷里的窄门面中,似乎只能容下她一个人,听见琼亦向她打招呼,江婆眯起眼看清来者,脸上的褶子里满是笑意:“哎呀!这不是小五娘嘛?从那远远的地方回来哩?阿婆看看啊,呀!长高了,也漂亮了,是大姑娘喽!”
“江婆婆,您这说的,像几年没见一样。”琼亦撇了撇嘴,面上带笑。
“可不是成了大姑娘才来买结绳哩!”江婆望了望盛玄怨,压低了声音,“我看这小伙子,中!人俊朗的很,身子骨也够。”
盛玄怨听得一清二楚。
“来,男娃儿,选一选吧。”江婆指着面前的各式花纹繁美的头绳,向着他道。
琼亦想了想:“盛暻,我去买些别的东西,待会来找你。”
“好。”
江婆一脸慈祥望着盛玄怨,他打量完那些色彩各异头绳后,问:“江婆,您知道琼亦喜欢什么颜色吗?”
“这小丫头啊。”江婆笑着开口,“她平日里就穿着素色衣裳,旁人都以为她喜欢青色绿色,平淡的咧,其实不然,私下她更喜欢鲜艳色儿。我想,如果是你的话送什么她都喜欢的,不然她为何领你来我老婆子这里呢。呵呵。”说罢轻笑。
想起琼亦先前的反应,盛玄怨忽而一怔,问:“这绳结,在广阳莫不是有什么含义?”
“是哩,绳结‘结心’,在我们这儿可是拿来表达男女之情的传统。”江婆笑答。
盛玄怨听此心头一颤,双耳已然红了大半,“那,麻,麻烦您将这一条绳结包好。”盛玄怨要掏出荷包,江婆连连摆手,“这点小钱还给,我瞧着那小五娘长大的,送你了,不收!”见她如此,盛玄怨忙点头道谢。
过不久时,琼亦也回来了,几人续了些话后,二人离开了江婆的小店。
午后时,城里行人渐少,二人走过几重小道,走进一条狭长的巷子,巷边是灰黑的瓦片,墙上爬满了树藤,出巷后的路口恍若自深谷而出,亮堂清透。
“盛暻。”琼亦别着双手,见他在巷间时一言不发,问:“你是有话要和我说吗?”
盛玄怨眉头微皱,深深地吸了口气,缓缓呼出,而后唇角轻展:“是呀。”
他握紧手里的绳结,心跳不禁加快了,空中飞去的鸟雀,地上枯萎的叶藤,还有她望向自己的眸光,在这一刻都无比清晰。
他转过身子面向她,停顿半息开口:“琼亦,我心悦你。”
琼亦眼里没有半分惊诧,盛玄怨目光灼灼地望着她,只见她从抿着嘴儿到忍不住咧嘴,自己心底早有的答案也揭晓了。
她道:“你就不问问我有多心悦你嘛?”
不问是否喜欢,而问有多喜欢。
盛玄怨也笑了:“有多喜欢我?”
琼亦大大地张开了双臂,扑进他怀里,“有这————么喜欢!”
盛玄怨笑着搂住她,“嗯!”
“哇……你真的告诉我了。”琼亦埋在他胸口,觉得仿佛在梦里一样,“你知道我等这一句话等了多久嘛!”
早在花灯夜会要说出的话,只可惜一点小插曲过后,他涨红了脸怎么也说不出口,后边的事一重接着一重,让他再没有机会告诉她。
琼亦从盛玄怨怀里抬起头,听他笑道,“某人可是用尽计策让我说出来呢。”
她吐了吐舌,只笑着并不应答。
盛玄怨将手里半缠着的红色绳结递给琼亦,见此,她解开了身后两条长发辫,理了理自己蓬松的卷发,发丝柔顺地铺在身后,像卷曲的云层。
“等一等哦。”她捋着头发向小路尽头跑去,盛玄怨寻着她身影而看,那棕栗色的发丝在空中飞舞,上下翻涌,又如波涛。她回首时长发随着身子散开,笑靥动人,“盛暻,快过来!”
盛玄怨三两步跟上,小路尽头有棵高大的银杏树倚在墙边,树下用花岗岩砌了石栏,高度恰适合行人停坐歇息。她在石栏上坐下,递给他一把梳子。
握着手里的牛角梳,盛玄怨才明白刚才她去那么久是买了什么,不禁道:“琼亦,你这准备做的还真是齐全哩。”说着时,故意模仿了广阳当地的口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