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初中学生会会长蹦蹦跳跳地从棠莞面前离开的时候，这一天的学习生活也要进入尾声了。
傅闻之站在原地，问道：“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棠莞瞥了一眼傅闻之，像是在说他明知故问。
傅闻之也没有继续打趣，只是帮棠莞收拾好东西，自觉地背起棠莞的书包，跟着她一起离开。
按照三年前司淮和陆蔺，以及棠莞的商讨，今天是棠莞回司家的日子。
司奶奶早早地把棠莞所需要的一切都准备好了，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新鲜的花香，所有的一切都是整整齐齐，一眼就能看得出来准备这个环境的人有多么用心。
这几年司奶奶也没有在外面工作了，而是专心致志地陪伴着棠莞长大。
或许是因为自己亲手养大的姑娘，那么早就离开了自己，所以对于棠莞，她总是看得比较严。
下意识的会去寻找棠莞在哪里。
这些年来，在这些大人当中最不安的其实就是司奶奶。
棠莞也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回到司家的时候，都是第一时间去到司奶奶的身边陪伴着她。
今天也不例外。
就在棠莞准备发出一点声音，“告诉”司奶奶自己回来的时候，却看见司奶奶冲着自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对着棠莞招了招手，让她来到自己的身边。
棠莞不明所以，但也安静地跟了上去。
这座庄园是司淮才买的，棠莞并不熟悉这座庄园的构造，也不知道司奶奶身边的房间是做什么的。
她们鬼鬼祟祟地站在小房间门口没有推开门，只是搀扶着门框透过一条小缝，看见里面的人在做什么。
等棠莞看清里面的人是谁时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长年坐在轮椅上的双腿，已经失去了它应该有的作用。
司淮几乎也是意识到自己的双腿已经肌肉萎缩，看起来并不美观，所以他长年都是穿着一条宽松的长裤。
即便是棠莞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也没有眼前这一幕来得胆战心惊。
司淮好像是皮囊里放着一根筋骨一直支撑着他活着，直到他找回了棠莞才逐渐有了血肉，慢慢地有了真实活在人间的感觉。
所以从那一刻起，他就开始积极地配合医师做康复动作，只是因为双腿受到的伤实在是太严重了，他努力了好几年，也只能短暂地伸出双手，握住支撑杆，晃晃地站起来。
但却没有办法离开轮椅半步。
窗外的阳光打在了他的脸上，让棠莞一眼就看见了在她身上匍匐着的汗水。
那张冷清的脸上画着前所未有的狰狞，苍白的色彩被日光驱散。
像是逐渐有了温度。
司奶奶抱起棠莞，小声地说着：“他很想抱着你走出去。”
棠莞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比起第一次的手足无措，她更加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现在的感情应该叫做感动。
还有激动。
棠莞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亲人和身边的朋友。
所以当司淮挣扎着想要活下去的时候，就意味着她的亲人真正地保全了一个，而不是会突然离开自己，留下不完整的回忆。
棠莞听见司奶奶的声音，带了些沙哑，她不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儿子做出这样的动作。
但每次做的时候她都会感到心痛和欣慰。
心痛司淮如此疼痛。
欣慰是因为他挣扎的时候活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