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棘岗,这是通往百里家主城荷樵城的必经之地。名为岗,实为谷,这里处于两座大山的交界处。山欲交未接,于是便形成了这么一处狭窄之地。
说是谷,却比两侧的草原要高上许多。山两侧的平原到此地势爬升,便形成了这么一处高岗。由于山的阻隔,外面的人前往荷樵城,势必得从此处高岗经过。
此时,吴亘正坐在高岗上,啃着一块韧劲十足的饼。这是无畏军的标准配备,还有若干肉干,便是行军时的口粮补给。
身后,有五百骑兵正席地而坐,默默吃着自己的口粮。没有炊烟,没有喧腾,只有咀嚼食物的声音和马儿轻轻的刨地声。远远望去,恍若一片树林,牢牢挡住了前往荷樵城的道路。
五日前,吴亘已与莫支家和安思家商量好,共同对百里家发起攻击。在任务的分配上,计划先攻下百里家两座小城,再向荷樵城佯动,期间伺机歼灭百里家的机动人马。
吴亘放弃了攻打百里家两座小城的任务,而是选择了野战中阻截百里家援军。自家无畏军有多少斤两还是清楚的,运动中作战尚可,若是攻坚,既缺乏攻城的军械,又缺少攻城的经验,打不来的。
硬要强打也不是不可以,但自家这点家底恐怕都得交代在城下。吴亘舍不得也不能这么浪战,毕竟自己根基浅薄,这些人养出来不易,一旦失去连个补充的地方都没有。
杨正
手里抓着一个小圆筒,急急走到吴亘身边,“寨主,前方斥候传来消息,百里家的骑兵距此还有二十里。”
吴亘抹了一把嘴角的饼屑,灌了一口凉水,回头看了看卓克,“摇旗。”
卓克腾的跃起,举起一把大旗奋力摇动,上面“无畏军”三字龙飞凤舞,正是出自吴亘的手笔。
看到信号,五百名骑兵纷纷收起自己的食袋翻身上马,检查着辔具、兵器。这里面的大部分人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战阵,紧张、恐惧、兴奋,诸种复杂的情绪迅速在骑兵中蔓延开来。
杨正肥胖的身体坐在马背上,屁股不停挪动,试图想找一个最为舒服的姿势。看了看身后的骑兵,杨正低声感慨,“这一仗过后,不知要有多少人会死去。”
吴亘紧紧抿着嘴唇,看了一眼身后,似乎是想记住这些人的面孔。战争永远都是最残酷的事情,今天过后,这些生龙活虎的人中,很多无法看见第二日的朝阳。
“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兵伍就是为战事而建,要打仗就要死人。不经历过血与火的兵伍,又怎能成为锐卒。百战之师,那也是打过百战方可称为常胜之师。”吴亘看着远处,似是在对杨正解释,又似在自言自语。
“薛信、哈豹。”吴亘忽然大声喊道。
“属下在。”薛信和哈豹赶紧催马上前。第一次遇到这么大的战事,就连他二人此时也有些紧张。
吴亘扫视了二
人一眼,有些不满,“你二人皆是领兵之人,怎能将心绪外露,让手下怎么看。”
二人有些惭愧的低下了头,“属下失态了。”
“分给你二人的任务可是清楚了。”吴亘将头转了过去,免得两位手下过于难堪。
薛信率先拱手道,“自是清楚的,全军分为三队。我为左翼,哈豹为右翼,我二人提前带人埋伏于大棘岗两侧。而寨主......”
咬了咬牙,薛信继续答道:“寨主则亲率凌云八骑和二十名卫兵,据守于当面,阻敌前行。
只要百里家的骑兵冲势减弱,我二人分左右冲击,反复包抄割裂对方的骑兵,就如割肉一般,一点点把对方削下吞掉。等对方战意丧失之时,再合力围之。”
吴亘点了点头,拿马鞭指了指前方,“此地形()
如喇叭,外宽内窄,两队人马切入对方军阵之时,不要切得太深,以免与对方纠缠在一起,陷入死战。
进攻时多用弓矢,每次冲锋前都要攒射一波,不要吝惜箭矢,人命总是最重要的。此外,即使对方向我攻来,也不许分兵来援,尽最快的速度,把对方的兵势削弱。可都听明白了。”
“明白了。”薛信和哈豹二人赶紧齐声答道,哈豹有些犹豫的问道:“寨主,你这里兵势最薄,人数最少,要不我与薛统领再分一些到此。”
“不必。”吴亘手一挥,却是当场拒绝,“我们人少,再分一些人出来,每
一支实力都不强。
记住,此战的主力是你二人,要尽快减少对方的有生力量。呆会等打起来后,战场混乱,我这里的军令可能发出不及时,就需要你二人审时度势,临机应变。记住,要少死人,多杀人。”
“楚军正。”吴亘再次叫人。
楚喜今天亦是穿了一身铠甲,手里拿着他标志性的铁戒尺,催马到了吴亘身后,“属下在。”
吴亘坐在马上,头也不回,“你与我在此,此战军功由你负责,若是有人胆敢畏惧不前,按军法从事。”
“这本是属下分内之责,请寨主放心。”楚心仍是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拱手道:“寨主乃是军中主帅,以这么少的兵力担任阻敌之责,是不是有些恣意了。”
吴亘冷冷看了对方一眼,“楚军正,军法之事由你负责,军阵之事就不必多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