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中,浓如墨的乌云绞扭着,嘶吼着,闪耀的光亮将黑幕化为血红,宛若暮霞。所谓天威浩荡,浩是指其威能凡人无可匹敌,荡自然是涤荡一切犯上之人。
今天,就有个少年藐视了天威,不仅如此,还跃入了如绝域般的天穹,试图要与天扳一下手腕,较一下高低。
天怒了,整个天空中雷声隆隆,风云激荡。
云越来越厚,天也显得越来越低,一片可怕的黑暗如贪婪的恶魔一样企图把整个世界吞下。云层吐出惨烈的火光,炸雷一个接着一个,在天地间久久回荡,肃杀的气息让荒野上的一切生灵瑟瑟发抖。
杨正看着这恐怖而悲壮的一暮,面色惶恐,口中喃喃自语,连他自已都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乙三心荡神驰,双拳紧攥,恨不能也跃入其中,与老天爷斗个高低。
“乙三,你果然好眼光,早早将其揽入门中。今天若是吴亘能活下来,我一定向门中建言,多多倾斜资源予他,助他早日成事。如此,神教何惧。”柳括虽然面色平稳,但微微颤抖的胡子却暴露了其人的心情。
天空中传来一声炸响,厚重的云层中出现了一个大洞。阳光透过洞口,射下一道直直的光柱。光柱中,有一个黑点如尘,飘飘忽忽落下。
“雷劫结束了。”柳括声音激动,身形一晃,已是到了空中,接住了那个从天而降的少年。
乌云来的快,去的也快,很快天穹上一片蔚蓝,露出了久违的天幕本色,这在此处荒原,可是难得一见的奇景。
柳括将吴亘轻轻放在了地上,杨正等人赶紧围拢了过去。地上躺着一个人形的焦炭,浑身上下漆黑一片,夹杂着一些黄色,那是露在外面的骨头。
“死了吗。”杨正紧张的询问。
似乎是回答其人的问话,咚咚咚,一阵如擂鼓般的声音在吴亘胸膛中响起。
心脏强劲有力的跳动着,磅礴的气血运转起来,吴亘身上的灰烬窸窸窣窣落下,露出了红润的肌肤。就连一些伤口处,肉芽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蠕动,渐渐覆上了黄色的骨头。
“雷主生发,他熬过了这一劫,也意味着获得了巨大的生机。根基如此浑厚,往后武道的路子只会越发宽广。
只不过,此事有好有坏。这也意味着今后破境更为困难,而且还会面临更多的雷劫。熬下来,登临绝顶,熬不过去的话,身死道消。”柳括看着地上的吴亘,感慨连连。
“唉,过劫这种事,也只有这种疯子才会去主动挑战。”杨正咂咂嘴,总觉着吴亘这段时日如同换了个人。原本的他只想着苟且偷生,如今却做了如此咂舌的事。
看了看四周被雷击出的深坑,柳括命杨正将吴亘散落在地的东西收拾起来,“走吧,此等雷劫威势,定会吸引不少人来。吴亘虽然无恙,但还需要时日恢复,我等先离开此地吧。”
很快,三人带着吴亘,匆匆消失于荒野之中。
过了许久,从远处落下一人,此人发须皆白,身穿青袍,顺手将手中的季钧麟放在了地上。
看了看地上的大坑,老者惊异道:“这是何人在此过劫,竟然有如此大的威势。”
季钧麟恭敬的站在一旁,“长老,就是雷劫而已。您与逆贼相战,伤势未愈,何必要急匆匆到此。”
老者看了季钧麟一眼,“能过如此雷劫的,无论是武夫和练气士,都已是修为到了一定程度,才会引下如此大的天怒,岂来而已一说。没想到这蛮荒之地,竟然也有这么多的高手隐匿在此。看来神教真要腾出手来,好好在此经营一番。”
季钧麟闻言赶紧闭口,这位长老在教中可是出了名的脾气不好,还是少捋虎须为佳。
老者蹲在()
坑边,手放于已化为琉璃的坑壁上,双目微闭,细细感应。过了许久方长出了一口气,“此人将来修为不可估量。”
“长老,那夺了光明之心的小子不知去了何处,我准备利用正灵盟四下寻找,到时若是得了消息,还请长老能够一展神威。”季钧麟看老者意犹未尽的模样,心下不由暗暗着急,生怕吴亘逃的远了。
老者拍了拍掌心的土,“可以,此次有磨刀门参与,倒是有些不好办,多一份力量总是好的。这偌大的荒原,若是成心躲藏,还真不大好找,话说这小子可是会返回赵国。”
“不会。”季钧麟干脆答道:“此次觐见神教的使团中有一人名为赵陵,据她所说,这赵国皇帝下了狠心要把吴亘赶出赵国,不惜让其告发吴亘与异族勾结,这样一来,就绝了其返回的可能。”
“这几个使团中人,对神教在北洲扩张十分重要,倒也不能不顾他们的生死。你把骑兵都调出来,万一遇上什么变故就不好了。走,过去看看他们。”老者一甩袖子,就抓住了季钧麟的后背。
季钧麟无奈,只能像个小鸡仔一样被拎着向远处掠去。
“这是哪里。”吴亘迷迷糊糊睁开眼,屋中温暖如春,装饰考究。挣扎了一下起身,却发现自已浑身上下都被裹了厚厚的白布,应是有人帮自已在医治身上的伤势。
颓然再次躺回床上,吴亘闭眼回想着此次雷劫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