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到了内院,赵陵侧耳一听,便向关押着张晴的屋子走去。此时她已能练气,觉识自是灵敏了许多。
轻轻推开屋门,赵陵怔在原地。屋中,张晴仰天躺在床上,头发凌乱,下身处一片血迹,已是昏死了过去。
赵陵不自觉伸出手,两肩颤栗,两行清泪无声从脸颊滑落,扑簌簌落于前襟。
终是晚了吗,口中喃喃,缓步走到张晴身前,赵陵跪倒于地,将其脸上的乱发拨开,“张郎,张郎.......”轻呼几声,手颤抖着抚过其脸庞。m..
床上的人毫无动静,赵陵伏于其身上,丹唇轻轻吻着其额头、眼睛、鼻翼......如珠泪滴掉落于张晴脸上,怦然而碎。
“是我害了你。”赵陵轻轻呓语,将脸贴于张晴胸前。
“翁主。”高成咳嗽了一声提醒道。
赵陵霍然起身,紧咬银牙,头也不回,一字一顿道:“高成,将人放了,我要带走。”
“翁主。”
“嗯.......”赵陵回头,脸上俱是冷漠,一缕凛冽的杀意在眼底流转。
高成心头一个咯噔,他深知赵陵的脾性,这是真动了杀机。
在王府这么些年来,但凡是让赵陵不高兴的,都没有好下场。事实上,王府中属吏、下臣,最害怕的并不是赵长,毕竟他受位子所限,行事还有章程。但赵陵则不然,其人手段诡谲,出手狠辣,得罪了她,往往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想到此处,高成一咬牙,也不等向赵长报信的人回来,大声吩咐道:“还不快快将人放下,交给翁主。”说着亲手扶起张晴的头,让黑衣人将长钉取下。
张晴被人放了下来,壮汉将其抱起,又取了件衣衫覆于其身上。赵陵带着人昂首向外走去,一路之上,两侧黑衣人林立,宛若送行。
朔风吹来,赵陵的衣袖飞起,四下静寂无声,只有墙头黑猫长长的叫了一两声,犹如呜咽。几片残叶飞过,飘飘荡荡间,覆于张晴脸上。
走出院子,锦春王的轿子匆匆而来。赵长从轿中走出,看着缓缓而来的赵陵一行,张了几次嘴,最终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
二人交错,赵陵看了赵长一眼,一言不发带着张晴回到了自己宅邸。
吴亘这些日子忙碌的很,忙着交待初霁行止起居礼仪,还专门请了王府中的嬷嬷示范。初霁这两天脸就一直拉着,实在是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
这一日,黄理突然找了过来,面带忧色,提了两坛酒,一进门就打听吴亘伤势恢复如何。
吴亘对此人倒是没有什么恶感,在院中亲自招待。一坛酒下肚,黄理面有难色,告知赵陵给他派了件差事,就是照顾张晴。
原来,张晴自被带回后,虽然人醒了过来,但自己再无法修行,而且绝了人事,双重打击之下,竟然疯了。
赵陵被幽闭于冷宫之中,也是病急乱投医,便让黄理看能不能用符箓助其恢复神智,不行的话,就送到雁鸣山让其师父亲自施法。
赵陵吩咐,让吴亘先过去察看一下,只要能让张晴清醒,便送他十枚棘玉。
吴亘看着明晃晃的棘玉,半晌才开口道:“黄兄,你这是给我送催命符来着。”
“何以见的。”
“黄兄你想,这张晴伤势如何而来,不言自喻,也只有那位下令,才敢有人动手。”吴亘指了指天上,“若是救了过来,赵翁主倒是高兴了,但那位呢。”
黄理长叹了一声,“是啊,其中道理我也懂,这不是能拖一日便是一日嘛。不过昨天,高管事找了过来,只是莫名其妙说了一句活着好啊。所以我才来找你,这定然是王......那位松了口,所以还请吴兄弟拨冗。”
深爷,吴亘与黄理披着宽大的斗篷,到了一处小屋。掀开床上的帘子,躺着的正是张晴。只见其人已瘦的不成人形,被绑缚于床上。
黄理赶紧解释,张晴生活已不能自理,而且脾气狂暴,若不将其捆上,就会胡乱戕害自己。
吴亘站于床前,不免有些感叹,唏嘘之余,将手放于其头上,默默感应。
忽然眉头一动,吴亘赶紧让黄理帮着抬起张晴的头,从张晴后脑隐密处抽出了一根长针。此针仅一寸有余,细如发丝,若是没有细腰奴的帮助,还真发现不了此物。
黄理吸了一口冷气,赶紧将针丢在盘中,以便向赵陵禀报。
“黄兄,还请暂避片刻。”吴亘开口道。
虽然心里疑惑,黄理还是走出了屋门。过了半晌,吴亘走了出来,摇了摇头,“不知是何人下了针,极为歹毒,已是伤了其人神魂,我试了诸种法子,均是无果。”
黄理叹了口气,“我自会向翁主禀报,此事已非我二人所能左右。”
过了几日,黄理带着张晴,前往雁鸣山而去,显然赵陵还没有死心。
途中,一行人在昌谷歇脚。只不过,这一次由于没有赵陵同行,无人单独安排住宿的地方,便都住在了馆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