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衣服要花她半年的工资了。
毛毛眼睛看着别处,“买好的东西怎么能退,你回家收拾收拾吧,我听哥说,余家岭基地是丽飞生物技术公司今年重点投资项目,而且是个长期投资的项目,你去了不要给公司惹麻烦,真要还和以前一样,就一辈子呆在那里吧。“
尽管哥昨天说,可以让这个人留在临东。
但哥让他去余家岭,总是不错的。
毛毛不想替他说情。
黄真诚嘴唇哆嗦了半天,“毛毛,那我走了,你放心,我会好好的。“
他转身脚步踉跄地出了诊所。
连跟冯神医招呼都忘了打。
毛毛隔着窗户望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视野中。
冯青山叹了口气,“不想让他走,就跟你哥说说。“
他也瞧不上黄真诚。
可他是毛毛的亲生父亲。
毛毛摇摇头,“没有想不想的,毕竟没有他,也就没有我,如果他能变好,以后就当多了个亲戚,如果还像以前一样,一件衣服也算了却我们之间的恩怨。”
冯青山没有说话。
也是个倔丫头。
明明都认了他。
却还说出这样的话。
易小燕眨巴下眼睛,“姐,我觉得叔叔很好啊,哥为什么非得让他去余家岭啊。
她不明白。
哥似乎很讨厌黄叔叔。
她听冷阿姨说哥把他发配到余家岭是最好的选择。
易小燕快学完了小学的语文。
知道发配的意思。
毛毛轻轻摇摇头,“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
黄真诚骑车到家里。
他扑到床上放声大哭。
哭了一会又放声大笑一阵毛毛虽然说话还是冷冰冰的。
心里却还是认了他。
他哭了一会,笑了一会,打开塑料袋穿上那件羽绒服试了试,大小正合适。
衣服样式很好看。
轻便又暖和。
他脱下来,小心地叠好,放进塑料袋里。
把袋子放进衣柜里。
自己哪里配穿这样好的衣服,哪里配穿女儿给买的衣服。
她出生一个周。
就把她扔到了福利院门口。
这些年,他偷偷地注视着她长大。
她身体很弱,很胆小,寸步不离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小男孩。
黄真诚曾目睹女儿被别的孩子欺负。
可他并没有上前阻止。
眼看着那个小男孩浑是伤仍死死护着妹妹。
自己真不是人。
黄真()
诚下了楼。
到不远的小卖部买了香烛、纸钱。
骑车去了城外的墓地。
他想走之前去看看毛毛的妈妈。
十几年了,他从来没去看过。
毛毛前两天,也问过妈妈埋在哪。
黄真诚没有说,他不想让毛毛伤心。
墓地比较偏。
黄真诚骑了快一小时才到地方,天已经黑了。
他凭着记忆,摸黑找到毛毛妈妈的墓地。
墓地的石牌已经断为两截,周围长满了荒草。
黄真诚双膝跪倒在地。
他点燃带来的香烛、纸钱,“桂香啊,十多年了,我来看你了,我对不起你,把咱们的女儿给扔了,现在,她终于又认我了。”
他絮絮叨叨,把这些年自己做的混蛋事一件件说了一遍。
“我要走了,离开临东了,等我回来的时候,我带毛毛来看你。“黄真诚最后说道:“不是我再次抛弃咱们女儿,十多年,我把自己给丢了,我要去找回自己,找到了,我就回来了,找不到,我就永远呆在余家岭了。”
黄真诚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
他匆匆收抬好自己的衣物。
从衣柜里拿出那件羽绒服看了会,又放进衣柜。
把房间里里外外收拾一番。
骑上自行车去了诊所。
青山诊所还亮着灯。
隔着窗户看到冯神医坐在诊桌前看书。
他轻轻推开诊所的门。
冯青山抬头看是黄真诚,“毛毛在后院她房间里看电视,冷颖珊去省城了,你去后院吧。”
黄真诚说道:“我就不见她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串钥匙,放在桌子上,“上次把钥匙给毛毛,易总又给了我,我思来想去,除了那套房子,我啥也没有,冯神医,你把钥匙交给毛毛,我晚上去蔬菜基地凑和一晚,此去余家岭,我短时间不会回来,就算以后能回来,我一个人,哪都能住。
“你过年不回来?“
“过年了,让其它人回来,我在那看着。“
“胡说八道。”
冯青山拧着眉,“过年是团圆的节日,你不回来陪毛毛过年?“
黄真诚想了想,“那我过年前再回。”
冯青山接着看书,不再说话。
黄真诚向后院看了一眼。
辞别冯青山,骑车向蔬菜基地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