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她念了八年的人啊,是她朝思暮想放在记忆中一遍遍回望的人,是她满心悔恨满怀愧疚却终究再也无法见到的人!
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脸庞,又顺着脖子流进衣领,浸湿了浅金色的炼器师长袍,金色绲边晕染开深色水渍,一团团纠结在一起,沉重又潮湿。
凝夜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不能做,他一手握着她的肩膀,一手紧紧攥着,只能这么静静陪伴。
不知过了多久,宣泄完心中情绪的人终于止住了哭泣。
千羽低下头,有些呆滞地望着眼前地面,纤长睫毛上还沾着点点水光,像是清晨草尖嫩芽上挂着的露珠。
见她平静下来,凝夜拿出手帕,轻柔拭去她脸上的泪痕,温声道:“好点了吗?可以给我说说吗?究竟怎么了?”
千羽任他擦拭着,又发了会儿呆,半晌之后缓缓抬头注视着凝夜,水光潋滟的双眼中是浓得化不开的悲戚和哀伤。
“她长得……好像我母亲。”
不是东楼云染,不是南荣千羽的母亲,是她自己的母亲,言千羽的母亲,那个永远沉睡在了她二十岁生日之夜的母亲。
她最爱的,妈妈。
千羽说完这句,眼眶又涌上热意,她闭了闭眼努力克制着,凝夜张了张嘴,却也不知道能说什么。
半晌之后,她靠着墙壁站起身,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进去吧,别让他们等太久。”
两人再度回到屋内时,千羽已经收敛了情绪,除了微红的眼眶外别无其他。
云措正和自己的母亲说着话,见千羽回来,连忙起身关切道:“怎么了连风?没事吧?”
千羽摇摇头,走了过去。
穆娜夫人转过头望着这个容色优越的少年,温柔问道:“我叫你连风,好吗?”
千羽点点头,走近了些。
“你刚刚见到我,似乎很惊讶?”穆娜大方问道。
千羽压抑着内心的情绪,尽量平静答道:“您和我一位故人……长得很像。”
穆娜笑了:“是吗?那说明我们很有缘分,我也觉得你十分面善,看起来很亲切,像是认识了许多年一般。”
千羽心中一颤,眼眶再度涌上热意,她睁大双眼克制着,弯了弯唇角:“是啊,一定是缘分。”
穆娜笑意愈发慈和,嗓音轻缓:“你若是想念她,也可以把我当做是她。”她温柔的眼眸里藏着悲悯,仿佛能看透一切,让人无法抗拒。
千羽走上前,缓缓矮下身子,半蹲在她跟前,单膝点地,低迷的嗓音中藏着一丝脆弱。
“我能……抱抱您吗?”
穆娜什么也没说,只是张开了双臂,笑意依旧温暖。
少年倾身上前,双手搂住她的后腰,埋首在腰腹之间。
这其实并不是陌生人之间该有的接触,千羽的动作也有些无礼,但屋中几人谁也没有觉得她放肆不守规矩,穆娜更没有拒绝。
她只觉得胸口溢满心疼,怀中这个少年似乎受了极大的苦楚和委屈,她微微颤抖的身体明明白白向她传递着思念和依恋。
她收拢双臂抱住她,如同一个母亲拥抱自己的孩子,轻柔地拍抚着她的脊背和长发,毫无保留传达着疼惜和爱怜。
千羽肩膀轻颤,泪水模糊了双眼。
恍惚中像是回到了上辈子,家还在,母亲还在,她也会如此埋首在她身前撒着娇,抱怨个别同学难相处,舞蹈课又累又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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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抱歉……”
呓语般的轻喃缓缓飘散,没有人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