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舟继续迤逦而行，不知到底要将他们带往何处。
钧九战兀自与疼痛对抗了半晌，见千羽眉宇间似有一股落寞之色，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千羽微微一愣：“怎么突然这么问？”
“就是觉得特训结束之后你好像就不是很开心。”钧九战曲起长腿，手肘撑在膝盖上专注地瞧着她，“有心事跟()
兄弟说说呗！”
千羽盯着水面沉默了许久，久到钧九战熬不住又要开口时，她才幽幽问道：“九战，你有没有经历过特别遗憾的事情。”
“遗憾？”钧九战凝神想了想，“出来的时候没向白爷爷讨点酒带着算不算？”
要是带上点忘忧物，在这样绝美的景色中和千羽对饮，也是美事一桩啊！
他还挺想再看看她喝多了的样子，回想新年那一夜，她两颊酡红，醉眼朦胧的样子……
钧九战龇着牙捂住胸口，默默把那股心思压了下去。
千羽皱起眉撇撇嘴，对面男人见状连忙道：“啊，开玩笑的，我想想啊，特别遗憾的事情……”
他认真思考良久才缓缓道：“我不是告诉过你，我曾经有个妹妹吗？”
千羽微微一怔，没想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一茬：“嗯，你说她……夭折了。”
“她叫小九，只是乳名，爷爷原本打算待她满十岁再为她正式命名，可惜没有等到。”他缓缓吐出一口气，似乎是在回忆着久远的往事。
“那年她才六岁，我也不过十岁，那一年化魂海妖兽来袭，我爹统领皇城守卫军前往镇压，我娘那时也是圣灵军前锋将军，随我爹一同出征，家中只剩下了我们三个孩子。”
千羽有些诧异，实在想不到轶王妃居然还有这样的过去，她看起来甚至不像个修士。
“小九闹着要娘亲，我便瞒着姐姐，偷偷带着她跑了出去。”钧九战说到这里，脸上弥漫上一层阴霾。
千羽直觉后来必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果然，他停顿片刻又继续讲了下去。
“途中我们遭遇了劫匪，他们绑架了小九，将我打晕扔下山崖，幸而一棵歪脖子树接住了我，后来王府出来寻人的侍卫发现了我，爹娘得知此事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最终将小九寻了回来。”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接道：“但是她从小身体就不好，经此惊吓更是每况愈下，最终药石罔效，娘亲为了保她一命不惜散尽修为，最终也没能留住，一年不到，她还是走了。”
千羽心口一窒，没想到钧家居然还有这样一件往事，看起来如此热情良善又温和的钧家人，竟然经历过如此打击，轶王妃甚至为此断绝了修行之路！
她彼时能做到圣灵军先锋将军，修为必然不低。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都陷在深深的后悔和自责中，若我那日没有带着她偷跑出王府，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吧？”他抿了抿唇，双眸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忧伤。
“我爷爷、爹娘和姐姐都说不能怪我，周围所有人也都安慰我，甚至还有人跟我说，小九体质特殊，注定很难活到成年，即使没有那件事，她也不一定能平安长大，可我还是很后悔。”
钧九战微微仰着头，视线落在湖水两岸黝黑的密林中。
“自那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不再和任何人交流，一直到十五岁都没有觉醒灵脉武魂，旁人都说我废了，中域皇族的小王爷就这么废了。”
他自嘲一笑，棕眸中全是伤痛。
“后来呢？”千羽问，“后来你是怎么突然觉醒灵脉的？”
“后来……”钧九战刚说了两个字便有些哽住，深呼吸好几次才继续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