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一怔，回头一看，只见那三间矮舍前，赫然立着个白衣少女，不是槿婳又是谁？
她在千羽诧异的目光中款款走来，脸上表情似悲似喜，说不出的复杂。
走到千羽面前，槿婳伸手轻轻抚了抚她的脸蛋，柔声道：“我的心结何止这些，还有你啊，岁欢。”
千羽没有说话，仰起头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槿婳仿佛陷入了某些回忆中，脸上浮现出一片悲凉。
“苏公子投湖后，不幸溺毙，岁欢你好傻，为什么那么想不开？你怎么可以……自戕？”
“什么？！”千羽猛地攥紧手掌，声音发紧。
她忽然想起醒来那日，胸口感受到的那一阵剧痛，原来林岁欢竟是……
聿风抬起头，剑眉拧起，眼底一片冰凉。
槿婳抚着千羽脸颊，指尖微微颤抖，泪水从眼眶里流出，轻轻滑落到嘴边，但是她却在笑，笑得那样凄然。
“我在这梦中盘桓了十年，一次次倒回那一天，却依然无法阻止一切发生。无论我重来多少次，你仍然要随他而去，为什么？”
千羽心惊，十年！看来这迦兰梦境时间流速与外界并不一样，外头两年，梦中已是十年。
泪水一颗颗落下，滴在青石路面上，散开，蔓延，槿婳声色凄楚。
“你不要姐姐了吗？只有你才是我的妹妹啊，你为何要对我如此残忍？我只有你了！”
千羽心乱如麻，脑中纷乱转着许多念头，喃喃道：“槿娆和槿姒，她们不也是你的妹妹吗？”
槿婳骤然抽回手，后退一步愤愤道：“她们不是！她们只是贱种，根本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上的贱种！”
“所以你不让槿娆出现在梦中，因为你不想看见她？”千羽直视她的双眼，“那么槿姒呢？为什么会让她出现？”
槿婳冷笑一声，依然泪痕满面，神情却讥诮万分：“我想让她亲眼看着，自己最爱的苏辰允和岁欢在一起！我想看她痛苦！我想看她……”
她忽而停下，失神片刻，喃喃道：“她是痛苦了，苏辰允死了，她生不如死……可我的岁欢不会回来了，再也不会回来了……”
千羽骤然起身，紧追不舍：“那么槿娆呢？她生父介入你父母之间，挑拨离间，导致他们感情破裂，你不应该更恨她吗？为什么可以报复槿姒，却逃避槿娆？”
槿婳眼神惶恐闪躲，双目泪意氤氲，没有焦距。
林少桓上前一步想说什么，却被聿风伸手拦住。
“你真的只是不想见到她吗？”千羽眯起眼直视槿婳，眼底精光乍现。
“迦叶帝兰以梦中幸福感为食，这个梦境之所以没有槿娆，是因为无论她是开心还是难过，你都不会觉得幸福！”
千羽伸出左手，握住槿婳肩膀，强迫她抬头看着自己：“她开心，你不会幸福，她难过，你依然不会觉得幸福！”
槿婳盯着千羽双眼，喃喃重复：“不会幸福……”
“因为你自己也不知道，是恨她还是不恨她。槿娆说过，她很爱你这个姐姐，你又如何能真心憎恨一个如此热爱自己的妹妹？”
槿婳垂下头，一脸茫然，眼中情绪不明。
千羽沉默片刻，手下微微使劲：“槿婳……”
眼前少女忽而抬起头，秀丽小脸瞬间爬上狰狞之色，一把挥开千羽：“不！你懂什么？你根本就不是岁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