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楚头皮发麻，这老头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样，连话都说不出来，要他如何是好。
“······咳咳······把······把信拿来。”
副院长梅吉手指哆嗦着说完，手掌直接掉落下来，在被褥上砸出一声闷响。
齐楚立马将介绍信送上去，刚走到窗边，半死不活的梅吉突然出手，拉住了齐楚的手腕。
“！！！”
齐楚表情微变，全身肌肉绷紧，心中无比震惊，他自认为反应速度比常人要快上很多，怎么可能被这么个半截子入土的老头给控制住。
梅吉一字一顿道：“给······我······治······病！”
齐楚默不作声，想要抽出手，又怕惹怒这个“老头”，只是微微向后退了一步，预料中的助力完全没有发生，他直接将手抽出来了。
梅吉躺在床铺上，静静地看着他。
齐楚思绪急转，眼前的副院长到底是真的重病在床，还是说在演戏？
如果是演戏，没必要演给他看，更没必要演成这副模样，正常人应该无法忍受得了满屋子的尿骚气，何况是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头子。
那这副院长就是真的病重了，可他为什么要自己帮他治病，难道他知道自己是医家传人？
没道理啊，在来到省城第一医院前，他根本就不认识这个副院长，更不用说展露自己的医术了，难道是柳冰冰和他说了······不可能，柳冰冰是以他父亲的名义写的介绍信，以柳文丰的能量，根本用不着多此一举······那就是说，这个老头子，确实有异于常人的地方······
“副院长，我学业还未完成，技艺生疏，如果要帮你治病，恐怕暂时无能为力。”
齐楚决定先隐藏自己，试探一番再说。
梅吉瞪着眼睛，仿佛是睡着了，半天才吐出几个字，“信······留，人······走······”
齐楚脸色难看，介绍信没用吗？
那他岂不是白来一趟。
齐楚正要发问，梅吉又吐出几个字，“你······去······第七科室······实习。”
······他现在确定了，这个副院长就是个普通老头，刚才他只是完全没有防备，才被这老头抓住了手腕。
“谢谢副院长，我这就去。”
梅吉眨了眨眼，看着房门关上，脸上不由得露出一抹失望之色······
······
齐楚走出办公室，长舒一口气，边走边深呼吸，在里面快要憋死他了，那味道真是很难闻，弄得齐楚差点吐出来。
“等安顿好了，要是这副院长人还行，我就帮他把病治了，一个八十多的老头还带病上班，真够可怜的。”
没走多远，齐楚就看到刚才那个年轻的女护士，连忙走过去，“姐姐，我还得麻烦你一下，你知道第七科室怎么走吗？”
女护士面色古怪，“副院长把你安排去了第七科室？”
“怎么了，哪里不好吗？”
女护士反问道：“你是来实习的吧，我记得你说你是学的传统医术吧，需要通过实习来积累经验，但那第七科室，是用来治疗辐射病的科室，你去了哪里，就是打杂的。”
辐射病简单点说，就是核辐射造成的疾病，听名字就知道，这种病非常少见，除非是发生了核战或者是核泄露，否则根本就没有这种病人。
女护士越说声音越小，仿佛是怕被旁白的人听见，“去那里混日子，还不如找过一个医院实习，我听说，只有那种得罪了主任以上领导的实习生，才会被扔到那边去打杂。”
齐楚意会，这种科室，就是用来安排“多余”人的地方，
平时不会让你休息，肯定会安排你去做一些杂务，名义上还是科室的人，实际上就是个跑腿的劳工。
齐楚握紧了拳头，安排这样的工作给他，显然是因为他刚才没顺着那个老头子的意思，得罪人了。
女护士见齐楚气愤不平，生怕他做傻事，连忙安慰道：“来都来了，先干着呗，等你考到执照了，不管是跳槽还是单干都行，没必要为了这个置气。”
齐楚挤出一抹笑容，“我叫齐楚，谢谢姐姐了，还没问过姐姐名字呢。”
女护士腼腆一笑，“林灵，叫我姐姐就行了。”
“对了，我送你去科室报道吧，那位置比较偏，我怕你找不到。”
尽管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当他看到科室上了锁，还落了灰的掉漆大门后，眼皮忍不住抽了抽。
这地方，恐怕已经几十年没人来过了吧。
看着大门上的模糊不清的黄色防核标志，林灵同情道：“第七科室的办公室就是这个地方，科室主任由副院长兼任，但梅院长不管事，所以这办公室也就废弃了，你要是愿意的话，明天可以跟着我做事。”
似乎是怕齐楚不理解，她又补充道：“不止是你，第七科室的有好几个实习生，都是这样过来的，他们有的考到了执照出去了，有的托关系转正了，你放心，只要忍一忍，都能过得去。”
齐楚点点头，路是自己走出来的，既然都到这里了，那就没有轻易放弃的道理。
虽说得了个没啥用的岗位，好歹也是进来了，他就不信靠自己的医家传承，会得不到重视······
······
下午跟着林灵在医院转了一圈，齐楚算是把人给认清了，第一到第七科室，越靠前的越重要，人员配置也更完整。
前面几大科室占据了门诊大楼绝大部分的房间，来看病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医生们行色匆匆，最多和他微笑点头，有的干脆没搭理他。
“院长亲自带前三个科室，另外有请省城医学院的教授来医院兼任科室主任，这些人都是有技术傍身的专家，和常务梅吉副院长不一样，完全是靠自身本身吃饭的”
“梅院长负责管理的事情很多，主要是后勤方面，听说他是上面直接任命的副院长，又是从普通医生一步步提拔上来的老资历了，除非他直接退休，不然谁也不敢让他退。”
林灵边走边说，说的有些口干舌燥，停下来喝了口水，不过能有个人陪着她一起说话，今天倒是过得还算有趣。
齐楚笑道：“今天多谢姐姐带着我，要不然我就只能发呆了，等会儿我请你吃个便饭吧，以后还得靠姐姐照顾。”
林灵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她觉得自己也没做什么，不敢接受，于是推辞道：“都是我该做的，今天你也帮我做了不少事，你喊我一声姐姐，我当然得帮你了。
对了，齐楚，你晚上有地方住吗？”
“暂时没有，我今晚打算睡宾馆，明天去租房子。”齐楚回道。
林灵笑道：“住宾馆挺贵的，你刚毕业也没什么钱，要不你来我家住吧，我弟弟总是晚上不着家，床空着也是空着，你睡他房间。”
这下轮到齐楚不好意思了。
“哎呀，没事的，我弟弟经常把人往家里带，家里就跟个旅馆一样，你别嫌弃就行。”
既然林灵都这样说了，齐楚也不好再拒绝，否则就是不给人家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