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我怎么做?”
“任其发展,谋而后断。”张出尘坚决道。
“对天下万民有用的人才,不应该夭折在我们手上。”
“那红袖堂呢?”
“他既然得了红袖堂辅佐,迟早会帮红袖堂做那件事。”
“你知道的。”
“没有人想看到有人做那件事,包括我。”
张出尘面露纠结的低下了头。
她只是想为王府和天下留住一个治世能臣,没有徐凤先想得那么深远。
“朝廷不会让他做的。”
“陛下不会,朝廷百官也不会。”
“该操心的人不是我们,下定决心守护江南的,才是我们。”
天光大亮,城门大开。
一张红色的告示贴上了城墙。
元宵灯会主会场公布,江宁十六县元宵灯会主会场都定在一家名为“幻音坊”的艺馆。
告示发出的同时,幻音坊大门打开,四名不加粉黛的素衣女子齐齐站在了大门之外。
素衣女子怀抱长琴,身旁还有一名手持卷轴的奴才。
乌衣巷南,方永将二十米长的卷轴横挂在了门墙上。
卷轴长达万字,乃是为倭寇之乱中死去之人写下的悼文。
方永和苏小小双双一袭白衣站
在大门前,华云和欧阳文忠分列两边,杜秋、杜十娘、刘采春、李香四人各自坐在一张长凳上,用身体和长琴堵住了入口。
四人身前,十余名私兵组成的人前将上千册的《礼记》护在中间。
百名私兵守在两侧街道以防混乱发生。
眼看围观人群已经有五六百人规模。
方永拉着苏小小上前一步,冲着围观人群一礼,拉高嗓门大喊道。
“今日艺馆开业,不放炮,不待客,不收礼,只为悼念倭寇之乱中受到殃及的江宁百姓。”
“今日艺馆将以义演形式对死者进行悼念,直到需要给元宵灯会腾出会场位置为止。”
“前来捧场的文人墨客,但凡愿意上前作诗写叙为死者哀悼之人,皆可获得前任礼部尚书欧阳文忠老先生珍藏《礼记》复刻本一本。”
“请宫廷御医华云华神医和前任礼部尚书欧阳文忠老先生为艺馆揭牌。”
话音落下,华云和欧阳文忠一同掀开了盖在门前牌匾上的白纱。
红底镶金的“幻音坊”三个大字映入世人眼帘。
“义演开始,各位文人墨客可上前书写悼词。”
“义演第一曲,乃是琴箫合奏的无词之曲。”
方永清了清嗓门,再次出声高喝。
“城南花已开,愿君……”
“常安在!”
“逝者安息,生者如斯。”
刘采春、李香吹,萧,杜秋和杜十娘抚琴。
琴箫和鸣,旋律单一,起初给人没有太大的感觉,但随着时间的增加,莫名的伤感从人们心底涌起。
人群中不觉响起了老年人的叹气声,少年
郎的哭泣声。
“娘亲……”
“我想我娘亲了。”
“那些畜生剁了老子一条腿,还在老子家里把老子的腿炖了,要是再让老子遇到,老子拼了命也要和他们同归于尽。”
“城南的桃花开了。”
“只是夫君再也不能陪我去城南看桃花了。”
“娘……”
“他们吃了我娘呜呜呜……”
“那些畜生连我爹的骨头都不放过,总有一天,我要乘着战船前往那些倭寇的国度,把那些倭寇全部杀光!”
无数人失声痛哭,正在演奏的杜秋和守护在一旁的刘牢之等人更是泪流不止。
他们是三亩地仅有的幸存者。
三百多户人家,登记在册的有一千三百余人。
侥幸存活下来的,只有他们几个。
琴声还在继续,不少有所触动的文人已经直觉排好队,在准备好的书桌上写下悼词。
一名想要冲过私兵守卫的中年人引起了方永的注意。
金陵县丞,金陵王家后人王尘。
方永默不作声的走上前,把王尘带到了一边。
“王兄找我何事?”
“知府大人让我给方大人带句话。”
“不管发生了什么,不管今天什么人找你,先保证元宵灯会顺利结束,结束以后直接回方府。”
“回了方府以后,把布裹里的东西贴在大门上。”
王尘按照王介甫的吩咐一字不漏的警告着,背对着人群把一个灰色布裹塞到了方永手上。
方永皱眉打开布裹看了一眼,霎时间脸色惨白。
布裹里装着的,是盖了江宁知府官印的封条。
这是要查封方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