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杨明越听越觉得莫名其妙:“这些宗亲过得好坏,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有妨碍他们。”
石慧娘看着杨明,似笑非笑道:“近来宗亲府邸中有些传言,说北武王手握重兵、只手遮天,看准了圣上后继无人,打压太子,是为了将齐王世子宋宽扶做傀儡,将来再找机会取而代之。”
“到时候,这天下,可就不姓宋了。”
“说到底,那些宗亲可不是为了太子撑腰,而是怕这天下被你这逆贼篡了位,他们失了宗亲的身份罢了。”
“我要篡位?谁说的?”
杨明惊了。
当皇帝那么辛苦的事情,他脑子有病才会去篡位!
石慧娘目光灼灼地看着杨明道:“这里并无外人,明郎不妨同奴家说实话吧,那可是九五之尊,明郎当真没有动过念头?”
“没有,完全没有。”
杨明毫不犹豫地否认了。
见他的神情丝毫不似有假,石慧娘倍感意外:“若明郎并无此意,何以要认祖归宗,重整军备,与白国为敌?”
“奴家犹自记得,去岁劝明郎以龙骨水车晋身仕途,明郎直言,并不看好两国战事,也无意为官,为何短短半年,便改变了心意?”
石慧娘是一个颇有野心的人,推己及人,她以为杨明原来不愿为官,是不愿意居人之下,而后来改变心意,是所图非小。
杨明有些遗憾,看来石慧娘还是不够了解自己。
他耳中听到了一些声音,顺手掀开窗帘道:“慧娘,你可曾听到外面的声响?”
为了不可描述的事情,马车停在了一处巷子里,深不见底。
但是依旧能看得见远处的天空,正在放烟花,十分耀眼璀璨。
“方才就听见了炮竹声,明郎大胜白国,弘扬国威,朝廷午后便以与民同庆的名义,解除了宵禁。”
石慧娘看着烟花,仿佛能想象出外面的御街是何等热闹。
百姓们载歌载舞,欢快的气氛远远地传了过来。
她似乎有些明白杨明的意思了,有些意外,又有些说不出的敬佩。
平江败家子当上北武王之后,身上便背上了国仇与家恨。
他不是为了权势地位而争,而是为了这大兴的万万生民而争。
大兴早已百孔千疮,若不将这残局收拾了,如何能够扭转乾坤?
此刻石慧娘看向杨明的眼神,不自觉多了几分崇拜,有哪个女人能拒绝一个心怀天下的男人呢?
“奴家,万没想到,明郎竟有如此济世胸怀。”
“倒也不是。如果看不见,就当不存在了,但是看见了,又怎么能当看不见。”
杨明望着夜空,像是看见了这一路以来遇见的人。
张家村村民、刀狼军流寇、平江府百姓、南越招来的士兵……
他们大多愚昧无知、封建迷信,他们看不透最简单的阴谋,也不懂什么国家大事。
但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
杨明正是因为意识到了这一点,再也不能用游戏人间的态度看待这个世界。
生活在一个国泰民安的国家,曾经战乱、饥荒、天灾都离他那么远,他才不在乎。
但()
是就发生在眼前,触手可及的事情,他怎么能装作看不见。
杨明耸肩道:“谁让我开了挂呢,开挂的人,注定是要当超人的。”
“什么?”
石慧娘全然不懂。
“没什么。”
杨明放下帘子,转头看向石慧娘,神色严肃道:“慧娘,你听我说,如今才是紧要关头,我有几件事要交给你去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