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以后,他越加努力练武,在内功小成的那一日,他找上了衙门,自请承受墨刑,只为离开京城。
一眨眼便过去了十几年。
这十几年,他在江湖上快意恩仇,仗着手中一把铁剑,所向无敌,自由自在,都快忘记了自己原来还有个家,忘了他的父母、兄长,还在永宁承受永无止尽的监禁之刑。
柳长风从冗长的回()
忆中惊醒,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家门。
已经深夜,但屋里却传出了柳伯良坚定不移的读书声。
自从柳家脱去贱籍后,大兄便跟打了鸡血似的,日也读书,夜也读书,为的是今年能够参加科举,考取功名,让柳家重回朝廷。
这一切,都是杨明的功劳。
可叹他学了一身的武功,却没有做到任何事情,最后还是靠这个自己以前看不起的妹夫,才达成了让柳家脱困的目的。
他走进门去,柳伯良看见他,立刻放下书,走过来责怪道:“你又去哪里了?不是早跟你说过了,要在家读书吗,怎么到处乱跑?今年的科举,我兄弟二人还要一鸣惊人呢!”
柳长风扯了扯嘴角,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先不说他了,他习武多年,根本没有读过几天书,怎么可能去考取功名?
就说大兄,读书读得倒是够多,可是写的文章狗屁不通,要说金榜题名,恐怕还差得远。
不过至少大兄还有一个清晰的目标。
但他呢?
他还能做什么?
柳长风一直在想的便是这件事。
如果没有了这身武功,他还能做什么?
柳长风看向柳伯良,忽的开口问道:“大兄,你说我去官府谋个差事好不好?”
他想起了自己最初习武的目的。
去衙门谋一份差事,养家糊口。
柳伯良连连摆手,一口便否定了他的想法:“那怎么成?柳家的子孙,哪有不读书,却要去做那武夫活计的?这传出去是要叫人笑话的。”
他转念一想,以为弟弟是担心家里的生计问题,面露欣慰道:“叔俭勿要多虑了,咱们家现在又不缺银子,自打去年开始,为兄便走了财运,每日来找为兄写字的不知几何。虽不能大富大贵,但也算吃穿不愁。”
“总之你无需操心家里的生计,只消好好读书,为兄便十分欣慰了。”
“……”
柳长风有时竟也不知道,这大兄究竟是大智若愚,还是大愚若智,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看不穿。
什么走了财运,分明是杨明叫人扮成百姓去找大兄写字,才让他挣了那么多钱的。
杨明,又是杨明。
柳长风陡然惊觉,自去年杨明入京以来,究竟为他们柳家做了多少事情,而且件件都是拐弯抹角,生怕伤害了他们的尊严。
“叔俭、叔俭,你在想什么呢?”
柳伯良见他迟迟不回话,凑近了在他耳旁喊道。
柳长风回过神了,脸上罕见地露出了一分笑意。
是啊,他原来还有个名字叫柳叔俭,而不是柳长风。
这身武功也是后来习得的,却不是他天生就有的。
既然如此,舍弃了,又有何好害怕的?
“大兄,三日后,某便跟你一起读书吧。”
“啊,三日后,为何要三日后?读书何时不能读?今日就跟为兄好好学学圣贤之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