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衙内远道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韩侍郎名叫韩庸,是个四十出头的矮瘦汉子,看着老实巴交,一点也没有三品大员的气场。
听闻韩庸只是韩希明的远房侄子,因韩希明无子,才将他接了过来,本意是让他过继。
怎知韩希明封魏王后,都五十岁了,忽然老树开花,后继有人,对这个侄儿便不甚上心了,只不过为了表示歉意,才在官场上推了他一把,让他能当上这个工部侍郎。
但很显然,这个工部侍()
郎就是他的仕途尽头了。
所以在京城,也没什么人看得起他。
这都是路上柴世冬跟杨明说的。
柴世冬拱手道:“实不相瞒,我是陪杨兄来向韩世叔赔礼道歉的。”
杨明起身行礼,面带歉意道:“韩大人,下官杨明这厢有礼了。”
韩庸回了一礼,满脸纳闷地看着他:“老夫和杨大人素未谋面,杨大人因何要向老夫赔礼道歉?”
好家伙,这还是个呆子,前几天还在打官司,这就不记得他了?
杨明委婉地提醒道:“炭行之事,下官多有得罪,陆二掌柜冒险抢劫常平仓,杨某也难辞其咎,因而向大人请罪。”
“哦哦哦。”
韩庸木讷地应了几声,方才明白过来,继而摇头道:“此事与杨大人又有什么关系,只怪他们利欲熏心,人心不足蛇吞象罢了。”
“其实,这炭行的事,老夫其实是不欲插手的。只是工部俸禄低微,拙荆不知怎得去向叔母哭诉,叔母不厌其烦,才把这原属于魏王府的生意,分润给了老夫。”
韩庸的语气有些不好意思道:“这次的事情,倒是老夫该向杨大人赔礼才是。”
不好,这特么居然是个老实人!
杨明表情有些古怪。
他自问看人还是很准的,任凭什么妖魔鬼怪,都别想骗过他这双火眼金睛。
可是无论从韩庸的神态还是口吻上,他都没有看出半点撒谎的痕迹。
假设他说的是真的,这样一个对钱没什么兴趣的人,怎么可能收受价值二十万两的贿赂?
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午餐。
工部,主管土木器物、农事水利等等建筑的制造工程,包括制造军械的军器所!
本来杨明还以为,这当中可能牵涉到兵器走私之类的。
现在看来,至少韩庸不是嫌疑人。
一瞬间,他开始怀疑起了账本的真实性。
“既然误会解开了,杨大人请回吧。”
韩庸客客气气地把杨明和柴世冬送了出去。
临走前,杨明突然道:“对了韩大人,陆二掌柜临死前曾嘱托下官,说松风巷有一位朱明先生,与他相交甚笃,托下官向他问好。”
说完话,他死死地盯着韩庸,想看他的表情有什么变化。
然而韩庸的脸色毫无变化,呆呆道:“啊,朱明先生?老夫住在松风巷十余年,未曾听说这里有姓朱的。”
杨明大失所望,拱手告辞:“那可能是下官记错了,或许他说的不是松风巷,打扰了。”
杨明转身要走,正当此时,他们身后有一老一少走了出来。
那老者身上,传来一股浓郁的胡椒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