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气氛降到了冰点。
杨明双拳紧握,唇齿都在发抖。
“张公,你今日是真的想跟我反目为仇吗?”
张三其实也怕。
如果杨明一怒之下搬走酒坊,关掉私塾,他必定会被村人的唾沫星子淹没。
可对外甥女的终身幸福的担忧,远胜过了一切。
张三咬了咬牙:“为了秋月,老夫连命都可以不要,你若要撤走酒坊,就撤吧!”
靠!
说得这么冠冕堂皇,反倒像是他才是那个恶人了。
杨明又气又恼,恨恨道:“你敢把秋月嫁人,我就敢抢亲!”
宋秋月亦是咬牙道:“除了杨明,我谁也不嫁!”
张三也气得够呛,橘子皮似的老脸揪成了一团。
杨明这无法无天的小子也就算了,他实在没想到秋月竟然也不体谅她的苦心,非要一门心思嫁给人家当大娘。
“你敢!老夫就是绑,也要把你绑上大红花轿!”
两伙人争锋相对,却把钱进架在了火炉上烤。
他如坐针毡,脸上冒出豆大的汗滴。
宋均看得着急,踢了钱进一脚。
钱进如梦初醒,急忙躬身道:“张公青眼有加,钱某不慎惶恐。然而杨兄和宋娘子情投意合,宋郎已经跟钱某说过了。正所谓君子不夺人所好,张公的好意,钱某心领了。”
张三狠狠地瞪了宋均一眼。
他也不知道杨明究竟给这对姐弟灌了什么迷魂汤。
秋月向来不省心,与他暗通款曲也就
算了,可是怎么连这个乖巧懂事的外甥,竟然也胳膊肘往外拐!
钱进犹豫了一会,又道:“既是张公的家事,钱某本不该多言。”
“只是,杨兄如今浪子回头,创下这般基业,造福村人功德无量。相貌也是英武不凡,连钱某也自叹不如。张公因何执意不肯同意这门亲事?”
“舅父,均也不解,请舅父解答。”
宋均紧跟着问了一句。
不只是他们俩,杨明和宋秋月也实在是想不通。
宋秋月紧咬牙根,双目通红地瞪着张三。
从小到大,就数她这个舅舅对她最好,可为什么在婚姻大事上,舅舅却偏偏要拆散她和杨明。
张三开口就道:“杨明已有妾室和二子……”
“你不要老拿柳氏和我儿子说事,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你不也娶了两房小妾有四个儿子吗?”
杨明也发了狠,恨恨道:“张公,你今天要是不给我一个像样的理由,你信不信我晚上就带着秋月私奔,明年就带孙外甥回来看你!”
“你你你你!”
张三一阵气结,他相信这小子是真做得出来这种事情啊。
他长叹一声道:“老夫,一来是担心秋月做不好人家的大娘,二来……”
他顿了顿,看向钱进道:“钱解元,可否回避一二。”
钱进知道这多半是要涉及到张家的私隐了,痛快地拱手道:“钱某不胜酒力,正想请辞。请张公海涵。”
他说完就
大大方方地走出了门口。
杨明当然没打算走,他倒想看看张三这厮能说什么花儿来!
张三关上门,颓唐地坐了下来,猛灌了一口酒,看向宋均和宋秋月道:“均儿,秋月,你们可知你们的父亲是怎么死的?”
“我爹不是病死的吗?”
宋秋月心直口快说了出来。
宋均却眉头紧皱,听出这话似乎不简单。
“不是,是被人害死的。”
张三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垂头丧气道:“十五年前,平江王垂垂老矣,膝下无子,欲在宗亲中过继嗣子。当时你爹在县衙里任主簿,颇有贤名,平江王有意立他为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