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老爷子耿老太太都是内行人,两人早知永乐大典的掌故,此刻看到窗棂子上糊的纸,眼睛都直了。
元妞也不催他们,就在旁边静静的等着。
“应该就是了,老家伙,洗手,咱们帮妮儿取宝。”耿老太太精神振奋起来。
“好嘞。”
永乐大典正本,是用墨书写的,见水就会洇开,要想把纸片从窗棂子上取下,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
然而耿老爷子耿老太太有办法。
他们让元妮生起了炉子,用大铜盆倒了开水,放在炉子上煮着。
很快铜盆上就冒起了氤氲的热气。
耿老爷子和耿老太太合力抬着一副窗棂子,让蒸汽熏蒸有浆糊的那一面。
老辈人粘窗户纸糊对联,用的都是自己打的糨糊。
这玩意儿说简单也很简单,就是开水烫白面,然后不断搅和,有了粘性之后就是糨糊。
闹灾荒那几年,有脑袋瓜子活络的人,专门兜揽糊墙的活,为的就是那点子糨糊。
这东西实际上就是面糊,搁锅里煎熟,就是现成的一张煎饼,在闹灾荒那几年,专治肚饿。
因为里面没有化学成分,所以遇到蒸汽之后,干结粘连的浆糊迅速变软。
耿老太太手疾眼快,迅速把纸张从窗棂子上揭了下来。
揭下来的纸张,都交到元妮手里,一字排开,放在不见光的地方晾晒。
“这必定是永乐大典正本,你看纸张,这是特制的竹浆纸,里头还加了蚕茧的,要是木浆纸,那早都朽了,经不得烫。”
“嗯,你手底下轻着点。”
“老东西,要你说?”
对于耿老爷子耿老太太之间的对话,元妮只当听不见,她一个孙女辈的人,可评判不了爷爷奶奶之间的事。
这是个细致活,三人一口气忙到了傍晚,才把纸张从窗棂子上取了下来。
然而,糊窗棂子并不是一格一张纸,而是层层叠叠摞在一起,这些纸还得继续细分。
“这都是有字儿的,再分就不能用蒸气了,明天我们再带东西过来。”耿老太太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看書菈
元妮帮耿老太太按肩膀,“吃了饭再走。”
晚上吃的是小米绿豆粥,煎饼卷菜。
姥姥坐在桌边陪着,“不知你们得忙到几点,我们已经吃过了。”
耿老太太喝了一大口粥,“让孩子们先吃,他们年纪小禁不住饿,唉,孩子们呢?”
耿家人丁不算稀薄,但没法子跟陈家比,耿老太太最羡慕姥姥那一群大孙子。
“嗨,看电视去了,不是放排球女将吗?不光孩子们爱看,老四和老四媳妇也爱看,吃过饭,他们就带着孩子们走了。”姥姥十分无奈。
姥爷蹲门槛上磕哒烟袋锅子,其实不是他跟姥姥不爱看电视,而是那院里的人太多,里三层外三层。
他俩老眼昏花站后排,压根看不清楚,所以才没凑这热闹。
“嗨,瞧瞧这些天忙的,你们还没添个电视啊?”耿老太太看向堂屋的五斗柜,上面空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