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驸马今晚要睡在这儿?◎
敬亭轩。
婢女们正在收拾食案。
端坐在一旁的谢柔嘉不曾想裴季泽会回来,随口问:“驸马可用饭?”
裴季泽瞥了一眼已经收拾得干干净净的桌子,沉默片刻,“已经用过。”
谢柔嘉一副“我就知道”的神情。
她坐在榻上陪儿茶玩了一会儿,见裴季泽不停地在那儿吃茶,忍不住问:“驸马很口渴。”
他又抿了一口茶,“尚可。”
话音刚落,谢柔嘉听到他肚子里传来咕噜的声音。
谢柔嘉微微惊讶,“驸马该不会还未用晚饭吧?”
眉目似雪的男人神色淡然,“只是饿得快。”
谢柔嘉半信半疑瞧他一眼,起身去沐浴。
出来时,裴季泽已经坐在屋里的榻上,手里拿着一本《史记》。
许是听到动静,从书里抬起视线,眸光落在她领口处露出的一截雪白锁骨上,喉结滚了一下,立刻收回视线。
并未察觉到异样的谢柔嘉见时辰还早,坐在灯下解九连环。
解来解去都解不开,她没了耐心,正要叫人收了,一只洁白如玉的大手突然从她手中拿过九连环。
谢柔嘉抬起眼望去,只见那只解了一晚上都解不开的九连环,在那双灵活修长的洁白指骨中,很快地崩溃瓦解,一个一个地被他摆在她跟前。
就跟炫耀似的。
谢柔嘉瞪着他,“谁说我要解开!”
他闻言,重新拿起桌上的九连环复原回去后递给她。
谢柔嘉接过来又接着在那儿解九连环。
可还是解不开。
明明她瞧着他也是这样解的!
她一时跟九连环较上劲,可半个时辰过去,仍是未解开,一气之下,正想叫人拿锤子过来砸了,一直默不作声的男人突然伸手握住她的手。
他的手很大,掌心微热,贴着她的手背,酥酥麻麻地起了痒意。
面颊微微有些烫的少女抬起眼睫,“松手!”
他却不听她的话,捉着她的手指教她如何解开九连环。
他极有耐心,一边解一边温声告诉她九连环的原理。
原本还想要与他划清界限的谢柔嘉不知怎的就被他的嗓音与专注吸引住,由他带着一个一个地将玉环摆在桌面上。
直到最后两只玉环分开,谢柔嘉喜道:“解开了!”
言罢,见眉目似雪的美貌郎君正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瞧。
谢柔嘉觉得自己在他眼里又成了阿念。
当然,阿念比她讨喜可爱,不似她这般骄纵任性。
渐渐地,月亮升至柳梢头。
有些犯困的谢柔嘉打了个哈欠。
这时正在看书的男人搁下书,“时辰不早,歇了吧。”
她愣了一下,“驸马今晚要睡在这儿?”
她早上不是同他说得很清楚。
“殿下希望微臣睡在哪儿?”他抬起眼睫望着她,“微臣的院子里只有这间卧房。”
谢柔嘉听得出他这话的言外之意。
两个人才成婚,她这个公主总不能新婚第二夜就将他赶出院子。
谢柔嘉随即想到他连两人圆房之事都能作假,自然也不会叫外人知晓他夫妻二人刚成婚就不和睦。
谢柔嘉瞥了一眼床铺。
好在今日有两床被褥。
反正公主府也已经快要建好,左右也不过再忍耐几日。
谁知她才走到床边,屋子里陡然陷入一片黑暗。
他竟熄灯了!
谢柔嘉一回头,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她眼前。
一股子夹杂着药香的清冽薄荷气息扑面而来,几乎将她整个人裹挟住。
她吓了一跳,“驸马熄灯做什么?”
嗓音微微低哑的男人道:“殿下要留灯才能睡吗?”
倒也不是。
可是她都还没有上床!
谢柔嘉正要叫他先把灯点上,突然被人打横抱起来。
她下意识圈住他温热的脖颈,急道:“驸马这是做什么!”
他并未说话,将她小心地搁在床上,在她身侧躺下。
谢柔嘉的心跳得极快,脸颊亦滚烫。
好在帐内漆黑一片,对方瞧不见。
她平息片刻,问:“驸马考虑的如何?”
身侧的男人没有作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背过身去,“微臣不想在新婚次日就讨论和离这个问题。”
“三日。”谢柔嘉给了他一个确切的期限,“请驸马三朝回门后给本宫答复。”
身旁的人不答。
谢柔嘉也不再作声。
她本以为裴季泽躺在身侧会睡不着,谁知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困意席卷。
裴季泽这时转过身来,修长洁白的指骨在她挺翘秀气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
“坏人……”
*
谢柔嘉醒来时,已经日上三杆。
裴季泽早已不在身侧,躺过的位置残留着淡淡的薄荷气息。
谢柔嘉在床上呆坐片刻,正要唤人进来,一抹月光色身影已经转入屋内,一对漆黑漂亮的含情眼朝她望来。
昨夜太黑,尚不觉得有什么。
今日屋子里亮堂堂,谢柔嘉十分地不自在,“驸马这样瞧我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