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抱着酒坛,眯着眼垂头往里看还剩多少酒,然而低垂的眼眸,并没一丝酒意,她很清醒,清醒地意识到——凌少歌开始试探她了。
先哄她喝酒,再叙旧,等到她卸下防备之后,才慢慢进入主题。
酒无好酒,宴无好宴。
噩境的赤沙谷确实有个破金楼,因其产出的破金酒风味独特而享誉九寰,可惜的是破金酒离开破金楼后无法久存,会慢慢失去酒味化作涩口之水,所以要么在破金楼喝,要么买了以后就要早点喝。
而不论凌少歌是在破金楼喝的酒,还是秋月明买出来给他喝的,这两种可能都不存在。
因为破金楼早在他们去噩境之前一年,就因为一场仙尘风暴毁于一旦,他们去的时候,破金楼和破金酒都没了。
林风致虽然没有亲自去过噩境,但是由于此前她接了珍珑阁的差使要远赴噩境,为此她做过充足的准备,包括对噩境这个地域的调查了解。
像破金楼这种地方,可以说她毫不陌生,甚至比噩境的修士了解得还要透彻。
凌少歌骗不到她。
果然,他蹙蹙眉:“是吗?那是我记错了?你喂我喝的什么水?”
“你忘了……我修的是水灵气术法?”林风致打了个“嗝”,笑道。
“哦,对,可你以术法凝聚的水里,怎么有酒味?”凌少歌疑惑不解。
这脸皮厚的,可真能扯。
林风致心里冷笑,面上却若无其事:“我哪晓得。”
凌少歌“哈哈”一笑,又扯起别的来。
“那赤沙蚺可真是厉害,飞天遁地,蚺鳞如刀,四爪如钩,口能喷火,尾能震地,着实难对付。要不是我穿着烈空甲,早就被开膛破肚。烈空甲乃是我幽澜山至宝,那回我也是第一次穿它,你觉得可还威武?”凌少歌说着又望向林风致。
二人笑脸相对,皆是满肚子心思。
“记不得了。”林风致听到自己的声音响起,既没点头也没否定。
这次,她是真的不知道了。
哪怕准备得再详尽,可她毕竟不是秋月明,这些细枝末节是无从得知的。
“那是你我初遇,你都想不起来吗?”凌少歌有些失落。
她还是摇头——这头要是点下去,他接下来大抵就要追根刨底问她,烈空甲是什么颜色,以何物所制,长什么样子……没完没了,她总会露馅。
老这么被他问也不是办法,林风致决定先发制人。
“那你想得起我当日穿着什么颜色的衣裳,头上戴了哪支簪?颈间挂着何物?”
凌少歌一滞,答不上来。
她就赌他记不得,这世上怕是没几个男人会记得数年前女人的打扮,就算有,也不可能是凌少歌这样的人。
“原来凌兄也记不得了呢。”林风致抱着酒坛歪斜到一边,佯作落寞道。
既然他也答不上来,还好意思再问她?
果不其然,凌少歌摸摸鼻子,自罚半坛酒赔罪。
不知不觉间,时间已晚,林风致已经陪他喝了大半宿的酒,脚边堆满酒坛,她酒劲上来,也有些浑浑噩噩,抱着酒坛想办法。
殿外飞来一人,落在殿门处,朝二人行了一礼,只道:“凌魔尊,宗内还有要务,我来接上神回去。”
救场的人来了。
“这么晚了还来烦我!”林风致一听祁怀舟的话心里就乐了,脸上却嫌恶得不行,“不知道我在与凌兄叙旧吗?”
虽是怪罪动怒,但她的脚步却依然朝着祁怀舟迈去。
“是我之过,上神恕罪。”祁怀舟温声道歉。
“凌兄对不住了,我手底下这些人实在不中用,少了我什么都做不了,我改日再来陪你!”她把祁怀舟骂了一通,又向凌少歌赔罪。
如此一来,凌少歌要说的话几乎都被他们这一唱一和给堵个严实,当下默不作声,笑着目送他们离开。
前脚刚踏出奉熙殿,林风致的手臂就架在了祁怀舟肩上,他刚想躲,便听她道:“快扶着我点,我喝高了!你也真是,不能早点过来吗?”
祁怀舟躲不得,任她半倚着自己,带着酒香的气息,拂过脖颈,竟也有些醉人。
“祁怀舟,凌少歌已经怀疑我了。”她闭着眼道。
“不怕,见招拆招就是。”祁怀舟道。
“嗯。”她有些困倦,也无力多盘算,只道,“别送我回天柔,去化云之境吧。”
天柔洞里住着小啾和万舒羽,她带着一身酒气回去,怕熏到她们。
“好。”祁怀舟二话没说,带着她便往化云之境掠去。
作者有话说:
致致:乖,山中凉,把衣服扣好。
凌少歌:……想脱,她没给我机会。
ps:明天周四,咱们周五见,老规矩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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