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到了。”“姐姐,这是天竹村?”
“难道不是吗?”
“我们怎么走得这么快?”
“我也想知道呢。”
白茶笑着别过卓老三,卓老三还想问她住哪里,不放心她一个小娘子在山路上走,想要送她回家,可是回头一看她已经走得十分远了,追也追不上,喊也听不见了。
卓老三只好回家。
卓老三迈进家门的那一刻,心中便沉甸甸的。屋内灯光昏黄,母亲背对着他,正佝偻着身子在灶台边忙碌,沸腾的水汽遮掩了她深深的皱纹。她手里拿着木勺,一遍遍地翻搅着锅中的野菜汤,那清澈见底的汤水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家中的贫寒。
“娘,我回来了。”卓老三的声音低沉而有力,试图掩饰住心中的酸楚。
母亲转过身来,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老三,你回来得正好,快去洗手,一会儿吃饭。”
饭桌上摆着几个粗瓷碗,里面盛满了清水煮野菜。卓老三看着这顿饭,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他知道,为了给父亲治病,家里已经是债台高筑。父亲的病痛不但折磨着他,也磨尽了一家人的心血和希望。
两个哥哥沉默地坐在桌旁,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疲惫与无奈。家中的困境像一座沉重的山压在每个人的心头。老大打破了沉默:“我和老二决定明天外出帮工,总得想办法还债,不能让爹娘再受这份罪。”
卓老三心中一紧,他知道两个哥哥的决定是对的,但若兄弟三人都走了,年迈的父母将无人照料。他握紧了拳头,心中斗争激烈。
晚饭后,卓老三坐在父母身边,轻声说道:“大哥、二哥都走了,我留下来照顾你们。”
父亲虚弱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老三啊,是爹拖累了你。”
“爹,说哪里话,儿子孝顺父母是应该的。”卓老三宽慰道。
那夜,卓老三辗转反侧,思索着如何能够既照顾父母又能为家里减轻负担。
天蒙蒙亮,村庄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然而在卓家的小屋里,灯火已经点亮了母亲的忙碌身影。尽管窗外的晨曦尚未铺满天际,母亲却早已起来,为即将踏上旅程的两个儿子准备路上的吃食。
屋内,火堆噼啪作响,母亲蹲在灶边,手中的擀面杖均匀地压着面团。她用野菜烙饼,虽然料简单,但每一张饼都承载着她对儿子们的深情与牵挂。
“娘,我们走了。”两个哥哥收拾好行囊,站在门口,不忍地看着年迈的母亲。
“带上这些饼,路上能吃得好一些。”母亲将热腾腾的野菜饼塞进他们的包裹,又从怀中摸出几文钱,这是昨夜母亲去村里其他人家里借的,“这点小钱,你们路上应急用。”
卓老三站在一旁,目送着两个哥哥离去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他知道,这不仅仅是送别,也是一种无言的承诺——他会留下来,承担起照顾父母的重任。
一路陪伴着哥哥们走过田野,穿过小径,直到望海里的路口。在那里,他们依依惜别,两个哥哥对卓老三说:“老三,家里有劳你了,哥哥们赚到了钱就回来。”
卓老三点了点头,看着哥哥们远去,直至消失在街角的尽头。他正准备转身回家,忽然看到街市中不知谁家的几个家丁正拿着画像逢人便问。
也不知他们在找谁。
卓老三也不在意,转身继续走自己的路。
“卓老三!”
人群中有人喊自己,还是个小娘子。
卓老三愣住,自己并不认识这位穿紫衣的小娘子。
紫夭却是一眼就认出了卓老三,那个在山上为父亲寻找七叶一枝花的少年。
“卓老三,能否帮我一个忙?”紫夭笑吟吟对卓老三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我此前并不认识你。”
“大孝子卓老三,我认识你就好了,”紫夭指向她刚从街市上买来的一大捆草药,“卓老三可以帮我把这些药草背回草堂去吗?不让你白背,付你工钱。”
卓老三看了看那些草药,又看了看紫夭,一听还有工钱,立即点了点头:“可以。”
“舌紫……草堂。”卓老三背着草药,很快跟着紫夭来到了草堂门口,抬头念出牌匾上的招牌。
“不错,你还认得字呀,”紫夭笑着招呼卓老三进去,“但是那不念舌,念栝。第三个字念珊。”
卓老三觉得难为情,他书读得实在不多,家里穷读不起。
“栝紫珊?好奇怪的名字。”
“没什么好奇怪的,栝就是栝楼,紫就是紫夭,珊就是珊瑚,这家草堂有三位坐诊的大夫呢。”
紫夭说着,一男一女就从草堂内走出来。
“喏,这位姐姐就是栝楼,这位哥哥就是珊瑚,至于我,就是紫夭。”
“珊瑚……”卓老三盯着珊瑚,喃喃道,“像姐姐的名字。”
珊瑚想生气,奈何紫夭和栝楼都笑了,他也只好作罢。
“怎么还不把草药放下,傻傻的。”珊瑚没好气道。
紫夭连忙招呼卓老三把草药背到后院去晾晒,等卓老三出来时,紫夭从屉子里抓了一把通宝,递给卓老三:“这是你背草药的工钱,请收下。”
卓老三接过来,数了数,足足有十枚,他赶紧还了九枚回去,“这太多了,我背一次草药不值这么多钱。”卓老三结结巴巴地说。
紫夭不由分说就将桌上的九枚通宝也给卓老三塞了过去:“给你你就拿着,还有人嫌钱多的呀,真是个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