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时节,骤雨初歇,一滴圆润的水珠坠弯了芭蕉叶片,最后“啪嗒”一声滚落在地上。
同一时间,礼王府的听雨阁中,范婆子手中的碗被燕雨浓打落,“啪嗒”一声碎在地上。
“谁给你的胆子?你竟敢将红汤端给本王妃?”燕雨浓坐在凳子上,昂着头盯着面前的几个婆子。她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抓着桌子,强行克制着自己的怒火。
范婆子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努努嘴示意身后的婆子拾起来。她抄着手和燕雨浓对视,嗤笑道:“王妃?您还当自己是礼王府的女主人啊?此时王爷正在举行登基大典,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新帝了。而您这个礼王妃,永远都是礼王妃,却不是新帝的皇后。您说,您还有什么资本教训我们呢?”
饶是燕雨浓已经知晓得差不多了,再听到这话,也是心中酸痛。她嘴唇发抖,眼眶发红,强忍着才没有流下眼泪。
从顾廖还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时,燕雨浓就一心一意的跟着他。一路出谋划策,为他耗尽心血,让他一步步成为当今的新帝。可到了今日,燕雨浓才知道顾廖心里一直深爱着宋苑,刚登基就定下宋苑为后,两人一同参加大典。
可是那个宋苑,只是一个丧夫的寡妇,她何德何能,竟然取代自己成为大魏的皇后!
燕雨浓异常愤恨,死死的盯着范婆子,心中五味陈杂,却不知道如何宣泄。她太失败了,这一生都在不断的权衡利弊,就算是现下这个局面,她都要顾忌亲人的性命,只能强行忍下这奇耻大辱。
范婆子身后传来阴阳怪气的话:“哎呦,老姐姐,您可别这样说。咱们皇后娘娘说了,念在往日的旧情,还是会给她留一席之地的。只要她喝下红汤,打掉腹中的孽种,那就是只屈尊于皇后娘娘的燕贵妃了。”
范婆子哈哈大笑:“是呢,王妃,您就老实的喝下红汤吧?别折腾了,这个时辰,皇上的登基大典已经举行完毕了。再说,为了您的母亲和弟弟妹妹,王妃就不要不识抬举了。”
燕雨浓紧紧的抓着桌角,手指都发白了,她压抑着颤抖的声音道:“我腹中是顾廖的孩子,不是孽种!”
范婆子眼神阴鸷:“是不是孽种,您说的不算,这得新帝信不信。新帝信了这孩子不是他的,那就留不得。”
“是宋苑对不对?是她捏造的谣言!”燕雨浓愤恨道。
范婆子哈哈大笑,走到燕雨浓的跟前,轻声说道:“是我家小姐说的又怎么样?不妨再告诉您一些事情,新帝其实对这事儿半信半疑,顺水推舟罢了。因为您背后的势力太大了,您组建的十二司也太忠心了,即使你早就将这股势力完全的交了出去,新帝仍旧是不放心。若您诞下孩子,十二司难免会动了扶持这孩子的心思,届时新帝就会受制于您,皇位不稳,所以这孩子留不得。”
“宋苑就这么恨我吗?取代了我皇后的位置不够,还有夺走我孩儿的性命?”
范婆子点头:“当年我家小姐和新帝两情相悦,原本已经在谈婚论嫁了,可是你横插一脚,嫁给了新帝。我家小姐却被指给了一个渣滓,过着不堪的生活。现在让你喝下红汤,不过是还了零头利息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