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此时,对方一声令下,便可起二十万雄师。纵然这二十万人,多数为民团夫子,但能聚起如此多人,也足可见对方实力了。
反正就严望秋自忖,就算以他南海派在南海郡的势力,哪怕有数万弟子,但真的倾力起兵的话,顶多也就能拉起十万人左右的队伍。
而这种队伍,论起实力,可能还不如陆渊手下的那些兵马呢。
所以严望秋先前所说,陆渊此次出兵,震怖洞庭,还真不是虚言。
能拉起二十万兵马,这是真真骇人无比的。
反正这位老宗师心里面,是多少被吓到了的。
所以此时,对于眼前这位实力逊色于自己的平西将军,严望秋却是半点也不敢轻视,完全以平辈论交,甚至有时候还自甘于下,不敢得罪。
原因也无它。
他老了,活不了两年了。而陆渊却有无限之未来,根本不是自己一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能够得罪得起的。
“战事残酷,兵灾凶险。我麾下将士,皆有儿有女,有父有母。
其等若死在战阵,无疑会使父母痛失儿子,妻子痛失丈夫,儿女痛失父亲。
此皆为人间大悲也。
若能少经历些战事,使得地方安平,更为我之所愿。”陆渊带这些诚恳的说道。
要修太平道书,首要便就是人口。
对他来说,治下民众是人口,能带来气运命格。而麾下大军,同样也是人口,能起到相同作用。
故而,不管是民众,还是军队。能少死一点,都是极好的。
“未想将军还有如此之仁心。”
严望秋听到陆渊的话,脸上不由生出些许敬重。
如今乱世之中,各地军头无不暴虐民众,为了扩张兵马而横征暴敛,丝毫不顾百姓之死活。
而他一路走来,尤其是先前看过了庐阳府的恢复发展后,其实对于陆渊的印象,早就有大改观。
能将一个刚刚经历战争的地方,重新建设成太平乐土,别的不说,就这份治政之能,就胜过太多军头了。
此时又见陆渊表明一些心迹,就不由更有触动了。
作为先天宗师,严望秋对外感官、心灵感触,可以说是极其敏锐了。自然分辨得出,陆渊刚刚那话,是真情流露,而非是作秀。
严望秋正想要安排后事,为子孙后代谋划退路,对于陆渊这等宽厚之人,自然更加看重了。
“这位陆平西如此仁厚,若能结好于他,甚()
至将朝廷许我的封国,安排在对方身边。那么有这么一位仁厚之君,守望相助,我之基业,或将更稳固许多。”
心中这般想着,严望秋看着陆渊,便好心提醒道:“将军顾念士卒性命,此成为仁心。但就算是仁心,也分小仁与大仁。
顾全将士性命,此为小仁也。
股权全郡之太平,天下之安稳,此为大仁也。
如今苗人作乱,勾引敌国,祸乱天下。若不以雷霆之势将其铲除,恐天下永无宁日。
如今正是用兵之时,将军可切勿因不忍将士性命,而对苗人心慈手软啊。”
作为一个老前辈,老江湖,严望秋也算是见惯了那种,因为一时手软,而遗祸无穷的例子了。
此时自然不想,看到陆渊也重蹈此覆辙。
不过他这显然多虑了。
“多谢老宗师提点。”对于严望秋的好心,陆渊虚心接受,然后道:“吾知慈不掌兵之理,不会心有顾虑的。战阵之上,生死之场,性命由天,此为常理。
本将领兵多年,早有体会,方才不过一时有感罢了。”
虽然爱惜人口,但这也不意味着,他就妇人之仁了。
若真的需要用人命去填,那么为了取得战事胜利,陆渊也不会犹豫退却的。
当初他能够为了平定七星门叛乱,接连启用先登营攻城拔寨。如今自然也能为了平定苗人,用那些战兵民团的性命,夺取胜利的果实。
这一点,陆渊看得还是很清楚的。
长痛不如短痛,长乱不如短乱。
五毒教苗人不平息,不将这祸乱之源铲除,那洞庭郡就永远不可能获得安宁,地方百姓就永远不可能安心生产。
为了全郡之太平,为了未来之长久,一时之牺牲,也是可以忍受的。
而陆渊,不过是在完成这个长远目标时,捎带上自己的一份小小私力罢了。
此即为成就大仁大义时,顺带也成就自身之小仁小义。
“善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