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离开郭云山后,便一路快马向东而行,不过三天,就抵达了临江府。
到了此地,西川其他府县到处可见的纷乱起义,便顿时少了许多。
稍加打听,这才知晓,原来这里并不是没有起义,而是那些起义才刚刚冒头,就被临江苏氏给镇压了下去。
临江苏氏乃是一流的千年世家,此次羌人作乱,苏氏面对逼来的西蜀叛军,并没有选择顽抗到底,而是屈膝投降。
献出了族中传承的功法和神血异种,保留下的家族基业。
也因此,虽然损失了神血异种,但苏氏的实力却没受太大损失。
甚至因为恭顺的表现,现任苏家家主苏洵,还被伪蜀帝李雄任命为了临江知府,掌管一府之地,成为了封疆大吏。
论起威势,竟较往日更胜了几分。
但也正是因此,苏氏如今已经完全和伪蜀绑在了一起,伪蜀兴则苏氏兴,伪蜀亡则苏氏亡。
因为不管是朝廷,还是西川武林,在深仇大恨之下,都不可能放过苏氏这个叛徒。
而苏氏也深知这一点。
所以在发现地方有叛乱之后,立刻就调集大军,同时派出族中高手,在地方镇压叛乱。
如此数次下来,在杀了数千人后,地方上敢于造反的,也就死的差不多了。
临江府这片地界,再度稳如泰山。
“苏氏到底是临江府的地头蛇,有他们全力协助,伪蜀在这里的根基,便不可动摇。就凭本地的一些义士,根本掀不起风浪来。”
周青在临江府一路观察,最终得出此个结论,不由叹息。
继续向西,快到了临江府最东边的时候,他又发现,伪蜀的军队已然从巫山府返回,撤离的大军前锋竟已抵达此处。
看来国内的叛乱,终究是动摇了伪蜀帝李雄,让他不得不放弃趁机拿下巫山府,一统西川郡全境的机会,转而回头平叛了。
周青隐藏在人群之中,围观着在官道上行军的伪蜀大军,看了好一阵后,心中对于西川郡内部的群豪起义,不由更加不看好了。
他也是带过兵的,虽然人不多,也就百人。
但即便如此,以周青的眼光来看,这些伪蜀的军队虽然依旧有些差劲,但起码行军阵列能排的整齐,底层的士兵也能听得懂一些号令,令行禁止还是能做到的。
硬要比较的话,已经不逊色于他当初带过的,那些由山民组成的县兵了。
而西川郡现在正在起义的那些义兵,看着人数众多,有十万众。
但这些义兵基本都只有一腔血勇,有些甚至不久前还是种地农夫。这些人别说行军阵列了,就连命令都不怎么听。
“就这种乌合之众,指望他们打赢已经有了一些纪律的伪蜀军,简直是痴人说梦。”
周青此时不由更加庆幸,自己及时脱离那个火坑了。
….
西蜀返回的大军已经到了临江府,而临江府再往西,那就是渝中府。
他要是离得晚些,再拖个十几日,恐怕就要跟着郭云山一起,面对这批返回的大军了。
到时乱军之下,就算周青已是二流高手,也不敢说能保住性命。
心中稍稍一凛,他不敢再多看悄然间脱离人群,而后钻进小道,一路往南而去。
到了南方有个码头,周青找了个小船,让船夫一路载他到对岸。
过了岸,他也没走官道。
因为沿着官道往东走,那就是巫山府的正面战场。那里十数万大军汇集,打的战火纷飞,道路早就封锁了,根本过不得人。
周青可不想强闯被大军封锁的道()
路,他选择走山间小路。
如此虽然路程更远些,但胜在安全。
就这样又走了十来天,他终于走出了巫山府的山路,而出了巫山府,便就到了洞庭郡的天门府了。
到了天门府,周青本以为这边属于朝廷治下,地方应该相较西川更稳定繁荣些。
可到了此地,他才发觉,数月前自己才刚刚停留过的地方,竟变的如西川郡一般,危险动荡起来。
带着巨大的困惑,在当地打听一番,这才得到了一个让周青感到震惊的消息。
“五毒教竟然叛乱了?”
西川郡周围都是群山,整个郡都被山脉笼罩,属于盆地。
所以在境内的几条关键道路被卡住之后,来自外郡的消息,就很难再传入境内。
再加上伪帝李雄也为了防止国内有人勾连越人朝廷,也刻意封锁道路,阻止两边沟通,使得外界的消息,自从数月前临江府被攻占后,就一直没能再传入西川。
也因此,五毒教叛乱这么大的消息,西川郡内竟然都没一个人听闻。
五毒教乃是洞庭郡第一大教,隐隐有郡中武林魁首的名头。再加上此教在苗人间的特殊地位,对方一掀起叛乱,那声势绝对小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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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还有孙先生他们在武冈县为官,当时在平定县内的时候,师父没少屠戮那些苗人。如今苗人掀起叛乱,有着这等旧仇,五毒教绝不会放过师父的。”
周青听完消息后,顾不得感慨物是人非,第一时间就担心起了自己的师父。
虽然他知道,以师父一流高手的实力,还有那稳健的性格。就算五毒教报复,也绝不可能伤害到师父。
但道理是这么个道理,知道情况危险后,该有担心还是有的。
周青再也坐不住了。
从天门府一路坐着快船,沿着大江水系,就往邵阳府而去。
一路又经过许多府县,入目所见,皆是战火兵戈。
大量的朝廷府县,被那些苗人占领。无数山中涌出的生苗,开始肆意的屠戮地方村镇城池中的越人百姓。
….
而越人们也有反击的,但大多零散,根本无法成什么气候,稍一反抗,就被扑灭了。
也有些地方还在朝廷掌控之下,地方官府组织起了民团义军,在当地乡绅豪侠们的带领下,积极反抗着苗人的入侵和杀戮。
两边打的可谓是你死我活,不可开交。
甚至就连一直坐船的周青,都好几次遇到危险。
这其中既有苗人截杀,也有地方上那些所谓的义军,想要劫财。
乱世之中,是官是匪,是贼是民,这里面的区分界限,真的已经没多大了。
一个人既可以是官,也可以是匪,更可以是贼,也可以是民。
只要能活下去,活得更好,是哪种身份,谁在乎呢?
对于那些苗人劫杀,这没什么好说的,一剑砍了就是。
以周青二流高手的实力,面对规模上百的大军,或许有所不殆。但面对十几二十人的乱匪,杀起来还是很轻松利落的。
至于碰到那些官兵做的匪寇,他则出示了自己武冈县巡检的官牌。
当初离去的时候,陆渊也一直保留着自己徒弟的官身,就是等着对方回来。
有着一身官皮,那些义军官兵,大多也没怎么为难。
偶尔有一些贪财到了极点,也当做苗人杀了。
像这()
种连自己人都下手的贪婪恶鬼,活在世上也是祸害乡民,还留着做甚?
虽然地方遍地贼人,但周青还是就这样一路磕磕绊绊,花了差不多十天,其间穿过了三个府界,终于抵达了邵阳府。
到了这边,给他的感官,又不同了。
在水系渡口处,同样有着当地的官兵把守,然而这些官兵,却不是那些想要当剪径劫匪的。
相比起那些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义军,邵阳府的官兵就显得正规许多。
不仅更加雄壮,而且行走之间行伍气也更浓厚,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精兵。而不是那些乡里二流子一样的匪兵。
这些官兵在渡口驻守,虽然也会收取关税,但一切程序,却是按照朝廷法度,合规合矩来办的。
甚至连收税的人也不是官兵,而是那些官府的税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