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一叹,路遥做了一个艰难的决定。
只见铁甲蟹消失,他双脚飘然落地,双眼冷冷的看着北辰。
“你真的想好了?真想用这种翻天覆地的手段?要知道,一旦发动,不仅长春山会夷为平地,春归也会受到波及。”
“别人尚且不论,珍宝岛的珍宝阁就在此地,你们当真得罪得起?”
“还有,你就那么有把握能把我们全都留在此地?别忘了乾元之能,而我们有三位!”
北辰的眼神满是轻蔑,阴恻恻的笑道:“乾元?没错,是很强大!可拥有乾元的不止你们吧?”
“呵呵,如此多晖阳境的傀儡,一旦发动自爆,他们只能以自身之力保你这教主不死。”
“就算撑得下来,也会是山穷水尽,成了强弩之末。元神初显,分身未成,弄死他们也没有多难,只是代价大了些而已!”
到了这种地步,一些猜测成了现实。付出这么大代价,修罗殿要的不只是修罗剑,那只是借口。他们真正渴望的,还是路遥身上的秘密。
而他们能有如此大的魄力,不仅仅是和那两个妖女达成了协议,很可能已经谈妥了条件达成了同盟。
这种同盟是荒谬的,仇视了无数年的两方,因为路遥的出现,放下了祖上的仇恨,显然已经丢弃了初衷,无疑是黎民的悲哀。
一切都是攫取利益的幌子,一切都是蛊惑人心的手段。
这一刻,路遥彻底斩断了对这些遗老遗少的同情之心。
阴风呼啸,黑雾遮掩了长春山,那些已经化烛的傀儡,在雾中闪烁着诡异的光芒,像是恶魔之眼,更像一颗颗定时炸弹。
通天教三位乾元皆是复生者,北辰给与了足够的重视。
他没有发动乾元之力正面杀伐,而是选择了简单粗暴的方式,以众多傀儡的自爆轰出想要的结果。
诚然,代价是大了些。可修炼复苏,修行者前途光明,与这相比,这些傀儡又有什么可惜的呢?
通天教,路遥是天。
为了这片天,纵有再多不甘,也只能压下满腔的怒火。三位乾元撑起了能量的天幕,罩在了通天观上。
接二连三的隆隆巨响,天幕荡起了层层的涟漪,染上了诡异的血色。
晖阳之能,虽然比乾元相差甚远,可在红尘之力的加持下,以毕生的修为换来的一次爆发,威力足以山河变色。
这不是一个两个,而是足足数百个!
巨量的灵石晶石被抽成了碎渣,可这样仍然无法弥补天幕带来的消耗。
眼见天幕越来越小,越来越不稳定,即便乾元也面色苍白,渐渐无力支撑。
再看通天教众人,庞大的震荡之力下,各个七窍流血气息萎靡。
路遥目眦欲裂,奋力拍开地面,一跃纵入了幽深的通道。
隆隆的巨响在通道内威力更强了数倍,那无休止的回响让神魂都战栗不止。
终于,巨石堵住了身后的坑道,挡住了坠落的岩石,路遥也到了地下的尽头。
逃脱的代价是巨大的,天幕消耗了绝大部分晶石尚在其次,通天教众人的创伤才是最麻烦的。
面对如此杀局,乾元纵有翻天之能,为了路遥也只能被动防御,导致五脏六腑皆伤神魂疲惫虚弱。
再看那些弟子门人,虽然身在保护之中,也都遭受了沉重的创伤。
最让路遥难过的,就在他的面前。
那个跟随他很久的铁甲,那个不会说话未曾化形的弟子,在自己的控制下,燃烧了所有生命成了一堆灰烬,只留下了一颗坚硬的珠子。
“我有什么资格决定他的生死()
?为了活命,逼迫弟子去死,我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师尊?”
“铁甲是第一个,你们谁是下一个?”
鱼也是会哭泣的,红鸳已经泣不成声。
他们相伴最久,曾经是生死与共的伙伴,也是通天教的弟子。
过了许久,她停止了哭泣,摄取了那颗紫红的珠子,攫取了其中的力量。
恍惚一瞬间,红鸳长大了,脸上多了从未有过的坚毅。
后背的鳞羽伸展开来铮铮作响,冷冽的寒光让人不敢直视。
莲花池飘散着淡淡的雾气,让这狭小的空间不在憋闷,路遥拒绝了红袖的陪伴,独自坐在角落陷入了沉思。
传来的震动渐渐散去,各种情绪却爬满了心头。
愧疚,自责,愤怒,憋屈,以及疑惑,你来我往纠缠不休。
外面,世界已经变了样,面目全非。
庞大的长春山变成了碎石地,乱坟岗。
草木成灰,生灵绝迹,流淌多年的流春河已经断流,半个春归也毁于一旦。
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结下了死仇,结果让路遥跑了。
修罗殿一方先是愤怒不甘,然后便是恐慌胆寒。
他们不明白,如此天罗地网的杀局,怎么就无端端的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