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黄昏。
晚霞出来了一会儿,很快便被云层吞噬。
不知道是不是西洲荒漠太过寒冷的缘故,朝霞的颜色有些淡,显得很没精神。
豆芽儿走到沙丘前,回首望向西方。
高耸的灵山就在眼前,沈玉、杨柳就在里面,她却无法继续前行。
以她的境界实力,就算去也没有很大用处,豆芽儿甚至无法穿过那片寒雾,便会死去。
在这种时候,她的灵力几乎耗尽,道宗没有其他人出现,甚至从始至终,都没有大人物站出来指责那座寺所做的一切。
昨夜,豆芽儿便已经预料到今日会发生的事,但她并没有如何在乎,所以事情变得很棘手。
因为从瑶池一路西行,有人给她指过一条路,告诉她有人在那里等她。
这条路很偏僻,然后她便看到了那座庙。
整个荒漠中只有这一栋建筑,很好看到。
豆芽儿强忍着剧痛,缓缓前行。
她走到庙前,以为就能看到那个人,没想到却先看到了一个老人,有些意外。
老人坐在门槛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庙门两边挂着一副对联。
“救苦救难救世人,求佛求道求自己。”
这副对联或者有什么深意,豆芽儿没有去想,向着庙里走去。
擦身而过的时候,老人问道:“伤好了?”
豆芽儿嗯了一声,走到那尊金佛前,眯了眯眼睛。
傍晚的光线虽然暗淡,被金漆反射,还是有些刺眼。
那尊金佛很富态,袒着肚子,笑脸微眯。
她的视线落在佛前那把刀上。
那把铁刀如房梁般长,不知多么沉重。
想着这把剑的那些传闻,豆芽儿的眼睛渐渐明亮,生出些希望。
只是这把剑的主人在哪里?
她转身走到庙门处,问道:“你知道这是哪里吗?”
老人说道:“像不像在生孩子。”
豆芽儿怔了怔,问道:“谁?”
老人说道:“那尊佛。”
豆芽儿沉默了会儿,指着远处的雾气问道:“那些是什么?”
“那些雾来自血海。”老人看着西方的雾气,说道:“这是祂生命里最重要的时刻,所以不惜耗损血气,想要让血海的族人有更好的生活,灵山与血海之间,有着无尽的恩怨,这尊佛便是信徒仿照祂的样子所建立,无数年来,被风沙掩盖,直到现在才出现。”
豆芽儿说道:“女人生孩子很痛苦,会变得很虚弱,祂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祂也是来自那个什么血海?”
老人说道:“我也在书上看过,因为好奇去看过一次,确实很痛苦,而且产妇确实会变虚弱,我甚至在想,这可能是祂漫长生命里最虚弱的时刻。”
豆芽儿说道:“灵山的和尚,就是要去杀祂?为什么以前不杀呢?”
“首先,她现在还没有生,还没有到最虚弱的时候,谁也不知道还要等几年。”
老人说道:“就算她真的生了,你又以为灵山那几个家伙敢进去杀她?”
豆芽儿不明白,心想这难道不是佛门最好的机会?
“如果集结灵山所有强者,就算不要那些禅宗的老家伙,当然可能杀死她,就算她没生孩子也一样。”
老人抬头看着她平静说道:“问题在于可能九成的参与者会死去,那么谁愿意放弃长生大道来拼命呢?”
豆芽儿说道:“但总要有人来做这件事。”
听着这话,老人微笑起来,显得有些欣慰。
()
很多很多年前,有人就像现在的豆芽儿一样,并且真的联络了佛门各家宗派的最强者,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那人甚至还去了灵隐寺与禅宗祖地。
然而,除了那个白痴,没有谁做出回应。
灵隐寺那一代的主持给出的回答最绝。
绝到那天之后,那人再也没有见过他。
“这么多年来,只有那个白痴在这里不停拼命,你可曾见他们来过这里?”
老人坐在门槛上,指着云层后那些没有现身的修行界大物们,面带轻蔑之色说道。
豆芽儿看着她问道:“你究竟是谁?”
对灵隐寺、禅宗宗主这样的大人物这般态度,用白痴来形容律宗之主,自然不可能是一个寂寂无名的老人。
老人没有回答。
一道叹息声在庙里响起。
老人没有理会。
豆芽儿转身望去,依然没有看到任何人,也判断不出这声音是从何处响起。
“我明白你所来何意,但是我无法助你。”
那道声音浑厚而明亮,在庙里回荡,仿佛起于所有地方,又像是缺了些什么,令闻者生出怅然之意。
没有看到人,但豆芽儿知道对方是谁。
她对着庙里认真行礼,说道:“道宗豆芽儿,见过宗主大人。”
……
……
庙里那道声音的主人,便是律宗之主,灵隐寺真正的幕后人物。
他是律宗这一代的宗主,从不参与灵隐寺的任何事情,只是默默的在西洲修行。
他以灵隐寺普通弟子的身份,拿到那一次的仙魔战第三,却不肯回到灵隐寺继承住持的衣钵,执掌圣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