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为外面的符量就够骇人了,没想到里头更可怖。”
“看!人在那儿!”
相邻两座金山其实并未完全接合,中间犹存夹缝——细长高远、一线天也似,由此构成了四条狭窄深谷,从垓心朝四方延展开去。
峡谷一端,即峡谷交汇之处,宠渡傲然挺立。
另一端,自是各宗人马遥相对峙。
连续居东。
炼器阁在西。
药香女众聚于南。
神泉宗在北。
人在谷底,渺如蝼蚁。
“话说那魔头打算一茬一茬来,还是一股脑儿全交代?”
“一齐砸下来谁顶得住?”
“哼。也不怕把自个儿搭进去。”
“万法不出五行,要是同时催动,金水木火土相生相克,难说会是个什么局面哪。”
“以老魔心智,不会如此有欠考虑。”
“倒是其他人,怎么都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连续盯着符山,兴味盎然。
柳三青不以为意。
姒明月巧笑莫名。
桃栢栢神色复杂。
天骄以下的闲杂弟子则所剩无几,除去少数“死忠”,绝大部分都已传送出去,如今留下拢共不到五十人,个个毫无惧意,反而面带讥诮。
唯有许求遵照嘱咐,一早催动龙骨护罩严阵以待,时刻准备事后接应。
“差点忘了,还有手镯呢嘛。”
“嗐!”
“三宗人马挨个出来,那魔头也只能干看着。”
“所以是刻意()
为之,奚落那厮?”
“传送一开,阵壁分隔两界别说将其摧毁,能晃动一丝便是不凡。”
“传送阵没那么容易破的。”
“就看谁更快了。”
广场上议论纷纷,所有看客都在关注战局走势,谁也未曾留意到,角落里有一身长五尺的皂袍老者正摩腮自思:“与人为乐这种事,老夫历来是当仁不仁的咯。”
“言尽于此。”宠渡叹了口气,“尔等既不听劝,便怪不得小爷辣手无情。”
“光说不练假把式。”桃栢栢哈哈笑道,“我等随时可一走了之,料你奈何不得;留下来不过想看看,是你手快,还是爷爷传送快。”
“仅余一命可饶,我劝道兄多珍重。”
“我也好奇,”柳三青接过话头,“所谓先天符意,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般厉害。”
“一直等着师弟来破传送阵呢。”
“那便……如尔所愿。”
宠渡扬起了手!
天骄率众扬起了手!
场外的皂袍老者也扬起了手!
宠渡屈指成爪。
符山剧颤。
符海涌动。
无穷无尽的符流澎湃激荡,势若决堤之洪,从四面八方朝着炼器阁弟子与药香女众所在的位置倾泻而下,铺天盖地压落头顶。
眼见着洪流就要吞没一切,三宗弟子不疾不徐伸出手指,纷纷点在腕口手镯上。
嗡!……
一柱柱传送的阵光应声拔起,将迫近的符流尽数荡开。
金符退而复聚,再度冲击。
奈何传送阵本就有“画地为牢”之效,所以任先天之意多么威猛,任那符流如何汹涌,任金箔再怎么锋锐,以宠渡当前归元初境的修为,要破去阵壁阻隔,终究欠了些火候。
传送兀自坚挺。
而金符却被一一震碎,湮灭。
符灭符聚的刹那,三宗人马的面目时隐时现。天骄及其随行弟子脸上的戏谑,分明浓了几分。
“可惜了啊,注定竹篮打水一场空。”
“至少阵势唬人嘛。”
“有毬用。”
“想想都好气噢。”
“是解气吧?哈哈哈……”
“快看。有动静了。”
说时迟那时快,神照广场正中的传送阵也生出了感应,地面上的光柱渐已成形,显见传送完成便在此须臾之间了。
这当口,皂袍老者凝气一指。
局外,阵光骤然暗淡。
局内,传送壁冷不丁破碎。
哐啷……
声儿很清脆,落入耳中却不啻惊雷,三宗弟子明明面露不屑,眼里却流露出无限惊怖。
金符乘隙蜂拥而入,贴满全身,裹似一具具人形纸偶。
符箔不绝,弹指间又裹成纸盒。
——棺材也似。
“不!——”
“宗主救……”
“怎么……”
惊呼、怒吼、哀嚎……统统淹没在源源符意与漫天金箔中;甚而因为濒死的惧意,多少当事弟子呆若木鸡,根本来不及张口。
下一刻……
幕中无人。
唯见满屏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