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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氏也道,“如此说来,我也越发觉着她上回在格格面前儿的形状,颇有些故意近面,且总是欲言又止的模样,就是在暗示格格,她是知道格格与绵偲阿哥曾经的情谊的。”
“说不定,她说什么想要赏雪出来,才邂逅格格的,都未必是实话……说不定,就是她听说格格朝兆祥所去了,她才寻了要赏雪的由头,故意出来遇见。”
廿廿捻着念珠的穗子,没说话。
星桂便道,“既然这位香叶姑娘颇是个隐患,格格也要提早想办法才是。”
廿廿静静想了想,“……倒还不急,先瞧瞧看。”
终究这个香叶也不是全无用处,她至少目下还是能牵制雅馨的人。
这姑娘看着柔弱,可是这回可看清楚了,当真是个有心眼儿的。要不绵偲的本生额娘李佳氏也不会选了这个丫头送到绵偲阿哥身边儿来。
现如今虽说十七福晋作保,说一定能看得住雅馨去,可是凭这些年的相处,廿廿心下对雅馨却还不托底。
况且如今雅馨也是有喜在身,月份比廿廿还大几个月,故此廿廿这会子还瞧不出来雅馨能办出什么实际的事儿来叫她放心去。
故此这会子手里多握一枚棋子,用香叶来制衡着雅馨,倒也是可用的招法。
暂且按下香叶这头儿,廿廿只专心应付自家后院里的人。
头一个,自然是侯佳氏。
嫡福晋原本想将五格格交给侯佳氏抚养,被廿廿给拦住了;王佳氏原本是侯佳氏的左膀右臂,被廿廿给抢了。
侯佳氏这一下子就失去了两个人,况又看着廿廿怀着身子生气,这便必定不会叫廿廿安生养胎的。
如今廿廿的月份还小,还在不稳当的时候儿,太医嘱咐过,怎么都得到显怀了之后才能稳当。这会子最怕受惊、动气。
而那侯佳氏又是最擅长办这样事儿的。
每日里到嫡福晋房中的晨昏定省,就是侯佳氏的舞台,她没有一次不寻了各种由头,凡事都与廿廿向左、顶牛的。
偏嫡福晋又是个佛菩萨性子的人,便是护着廿廿,也呵斥侯佳氏去,可是总归那呵斥里总是一贯的温和,竟震慑不住侯佳氏去。
好几回,倒连嫡福晋都被气得咳嗽起来,却也无计可施。
每每廿廿回到房里,周氏等人都小心劝着廿廿别动气。
星楣好几次都要掉眼泪,直说,“格格快报与阿哥爷去,叫阿哥爷好好惩治惩治她才是!”
廿廿虽说不高兴,却倒没什么。
“……说到底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女人们凑在一起便每日里都免不得的。我今儿与阿哥爷说了,明儿又遇见了;那我今儿说了、明儿也说了,那后天呢,还说不说呢?”
“爷们儿啊本就都厌烦这些麻烦事儿,我要是天天都用这些去烦着阿哥爷去,那就是我跟阿哥爷承认,我连这点子处置鸡毛蒜皮的本事都没有了。”
廿廿暂且不将侯佳氏的挑衅放在心上,侯佳氏除了嘴上能与廿廿争执去,旁的倒也不敢。
可是受到波及的,却还有王佳氏那边。
王佳氏终究身份比侯佳氏低,又曾经是侯佳氏房里的使女,这便是记在侯佳氏名下的。侯佳氏干脆寻了由头打进王佳氏房里去。
后院里闹腾起来,嫡福晋身子弱,廿廿又养着身子,便是刘佳氏过去劝解。
结果不多时刘佳氏回来,脸色也是一片苍白。
廿廿叫了刘佳氏过来细问,刘佳氏叹口气道,“……侯佳氏身边儿的星锁、星链原本是跟王佳氏一并在侯佳氏名下当官女子的,身份平齐。如今王佳氏开脸当了格格()
,那两个倒早就看不过眼。”
“这回正好顺着侯佳氏的意思,干脆就上了手了。只不过她们也都是贼性的,自然不往王佳氏明面儿上打,只冲那些看不见的地方去使力。”
廿廿腾地站起身,“我去瞧瞧!”
“你别去!”刘佳氏伸手将廿廿给扯住,“侯佳氏这般对王佳氏,就是要做给你看的。你还当真到眼前去眼睁睁看着了,那岂不正如了她的意去?”
“况且就算你是侧福晋,可是王佳氏终究是侯佳氏房里抬举出来的人,侯佳氏管教她,便是管教她自己房里的人……这事儿总不好你去干涉的。”
“那我就由得她如此?”廿廿何尝不明白,侯佳氏这么恨王佳氏,实则是恨她将王佳氏给抢走了。
刘佳氏叹口气,“她又如何是傻的?她既然今儿发作开,必定是寻得了十足的由头去。那她管教自己房里抬举的人,这便是事出有因、师出有名。”
“况且她手下那两个动手也是有准儿的,她们既然没打坏了、打伤了,这便还不至于由上位之人出面制止啊。”
刘佳氏顿了顿,小心道,“况且你就再是侧福晋,可是好歹头上还有嫡福晋呢。嫡福晋还没说什么,你若抢先出面,那倒成了你的不是了……”
廿廿霍地转眸看向正房那边去。
那边厢就像什么都不知道,一点动静都没有。
廿廿深吸口气,还是毅然转身出门。不能朝后罩房去,她就先到正房去求见嫡福晋。
是望月在门口挡驾,小声道,“福晋主子方服了药,这会子好容易迷迷糊糊睡一会子,奴才们实在是不敢去惊动。”
廿廿在门口反复走了两回,见望月还是一点儿进去通禀的意思都没有,廿廿心下一动,抬手扶住廊柱,另一只手按住肚子,惊呼一声,“哎哟……”
星桂望着望月冷笑一声,“侧福晋急得动了胎气。姐姐还不去通禀嫡福晋一声儿,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侧福晋伤了身子么?”
望月盯了星桂一眼,十分不愿意地转身入内了。
少顷,里头终于有了动静,望月出来伸手扶住廿廿的手肘,“福晋主子请侧福晋主子快进内呢。”
点额才坐起,一脸的病容和倦容。
她一边吃着药,一边听廿廿将原委说完。
“嫡福晋……总不能由着后院这样闹。”廿廿压不住心内的急切。
点额听完,将空了的药碗交给含月,轻叹一声,握住廿廿的手。